朱氏轻抚女儿束于头顶的发,自打她穿上官服后便是着女装头发也多半就是这么束着的,每当被急召入宫时她只需换上官服就能走人。
身为一个女子却多半居于外院,她自个儿那个院子反倒快成摆设了,而因着成了常态,竟也所有人都觉得这没什么奇怪,便是外边的闲言碎语也远没有敬佩来得多。
这是她的女儿,平日里有多骄傲每每见着她就有多心疼,两年前神情舒缓面容饱满的孩子如今枯萎得就好像盛放过后的鲜花,无论如何精心护养也止不住颓态。
朱氏想,无论女儿要什么她都要给她,便是花家的男人回来了敢拦着她也要拼了命去争取,这个家是她的女儿舍了自己的一切护下来的,他们都只能成全她!
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朱氏将眼泪咽回肚子里,虽则红着的眼眶出卖了她,却依旧让她露出些许为人母的刚强来,“想做什么就做,娘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你这边。”
花芷歪头看着这样的娘亲半晌,笑着揽住了她,“我娘真好看,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好看。”
朱氏嗔她一眼,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只是这笑怎么都掩不下胸口的心酸,如果可以,她宁可她的女儿还是之前那般安静规矩,不用这么能干,无需闯出这偌大的名声,只要她能身体健康,平安顺遂一生。
丫鬟们虽然手脚麻利,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这里已荒废两年,许
多东西都需得从那边宅子拿过来,花芷也不催促,身后垫着身上盖着,就那般靠着廊柱躺着昏昏欲睡,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此时太阳正好,照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光圈。
顾晏惜看着这一幕脚步一顿,焦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安抚,这样一个人啊,怎样对她好都嫌不够,怎样掏心掏肺都觉得还是太少。
慢一步赶到的于老叹了口气,大姑娘身体状态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可药医的是病,当一个人的意志力强大到连病痛都退避的时候他毫无办法,可病只是退避,并非消失,只等她开始势弱它们就会反扑而来。
花芷悠悠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笑着坐起来了些,被这么盯着她就是睡得再死也得醒过来。
于老仔细检查过她的情况,又让她的手尽可能的动作一番,沉吟片刻道:“以后每日针灸一次,当能有所恢复,只是是不是能完全复原老夫也没有把握。”
花芷并不意外,她猜着是伤到了神经,只不知是永久性的还是可恢复性的,这里虽然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可对于老的医术她还是有信心的,古代的针灸真的很伟大,可惜很多精湛的东西并没能留传下去。
或许,以后她有时间了可以拢总拢总?花芷眼前一亮,突然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没能得到一句准话顾晏惜很是着急,可在阿芷面前他也没有追
问,只是道:“是从今日开始还是……”
“银针我带着了,今日就开始吧。”
正巧此时抱夏带着一众丫鬟大包小包的过来,听了这话立刻一抹红了的眼眶道:“请您稍候,婢子马上去准备地儿。”
说着话,抱夏把软乎乎的抱枕拿出来垫到小姐身后,七月的天,刚又走了一阵一身的汗,可小姐身上盖着毯子却无半点热意,手甚至都是冰冷的,她忙又拿了床毯子给塞到里边,试图给小姐留住点温暖。
“好了,我没事。”看着滴到身上的眼泪,花芷笑着哄道:“以后小姐我就在家里哪都不去了,买卖也不管了,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