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川站起身,从陈副官留着疤的手里把本子抽出来,拧着眉看了两眼便啐道:「什么字,真他娘丑,别在白老师面前丢老子人!」
他熟稔地说着粗话。
「具体地址,报一下。」他亲自动手,咬开钢笔盖,笔尖贴上白纸。
出乎意料的,唐清川拿枪的手居然写得一手好字,隽秀工整,笔力劲挺。
最后,他把我的名字写在尾处:「白久霜。」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这名字真他娘的好听。」
停了几秒,唐清川又突然大着嗓添上:「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都觉得比那蔡绵绵三个字强上百倍。」
话音未落,他的嫂嫂蔡绵绵正从书房门口过。
贴合的蚕丝旗袍,考究的乌黑卷发,最重要的是,和我八分相像的容颜。
她斜着眼睥睨我一个上下,撇过头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蔡绵绵,只一眼,我就什么都明白过来。
5
蔡绵绵自然不给我好脸。
我穿着喜袍,嫁进唐府的那日,蔡绵绵锁了唐府的大门不让进。
唐清川狼狈地下了车,站在铁门外插着腰冲她吼:
「嫂嫂什么毛病,怎么还和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姨太太置气呢?嫂嫂,仔细你那张漂亮脸蛋,别多气出了几条皱纹,惹我做弟弟的心疼。」
娶小老婆的日子,公然调戏自己守寡的嫂嫂,他唐清川真是无法无天。
不过也对,他娘早逝,他爹唐老司令前些年遇袭重伤不治,留洋的哥哥回来接替父亲的事业,却又在为父亲的死讨要说法时遇刺去世。
如今唐清川做了司令,他就是这儿高高在上的霸王,纵然再离经叛道,也没人敢说个一二。
蔡绵绵不理他,他就靠在车门上继续喊:
「嫂嫂,明儿李师长去上海,我让他在洋人的租界给你买些搽脸的素兰霜,全买你最喜欢的玫瑰味。嫂嫂今儿就疼疼我,放我进去吧,我还等不及要洞房花烛呢!」
说罢,别墅的楼上窗户真的开了。
蔡绵绵一语不发,噼里啪啦扔下来一股脑儿的瓶瓶罐罐,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茉莉香粉混着法国香水扑面而来,唐清川又好气又好笑地用手扇了扇,然后躲回车上。
那些,都是他买来讨蔡绵绵欢心的物件儿。
「都我惯得,瞧瞧她,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儿,谁能信她是富可敌国的蔡老板家千金?」唐清川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