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承诺过的雪夜,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宋清然拉上窗帘,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想,要是再早一点,在去年两人没离婚的时候,上海下这场雪,就好了。
可惜,就这样错过。
沈寻和沈骆到底是没在家多待两天,大年初二就回来了。
回来时却撞上宋清然在收拾行李。
“清然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宋清然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脸上却淡淡笑着。
“去巴黎。”
除夕夜那天晚上她就想好了,等到今天才走,就是为了当面和沈寻沈骆说一声。
她必须重新开始,必须去追求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没有何以随的,彻底脱离过去的人生。
机场的播报声和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沈寻和沈骆的叮嘱声持续不断,但宋清然的目光却落在远处。
何以随站在那里,和她隔着很多个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是谁告诉他自己要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之前的二十多年,加上那八年的婚姻,全将在这一天之后,翻篇了,结束了。
结束代表着,以后或许不会再见面,记忆里相处的细节将会一点点模糊,余下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拥有这个人,各自过上崭新的生活。
也许会在某一天想起旧年往事,也像是深秋树上枯黄的树叶无声落下,飘到地上没有重量,却让人切实感到一种悲寂和孤凉。
就是这样了。
短暂的相视而过,宋清然转身,和沈寻沈骆告别,迈动脚步。
何以随没上前,更没勇气去和她说一声再见。
他看着宋清然的身影彻底消失,看着沈寻和沈骆并肩走出大厅,他又看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有人离开,有人回来。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知过去多久,何以随离开机场。
半路上,他看见一架白色客机呼啸着划过长空,在路边停车走下,抬头去望。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宋清然乘坐的航班,但他直觉那是。
很快,轰鸣声渐小,何以随连飞机的影子都再也瞧不清。
他的心突然刺痛起来,逼得他不得不蹲下身,大口地深呼吸起来。
这一刻何以随才终于接受事实——他将无限期地失去宋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