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现象之所以能够维持那么久,一定是它暗中的力量大的超乎想象。
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为什么能够做到只手遮天,并欺上瞒下?
下面的是百姓们,对待朝廷政策不懂情有可原。
可是县令上面的官员,就不信没有发现问题的。
可是他们也没有作为。
诚然直接贪污的官员可恨,但是冷眼旁观和助纣为虐的官员,同样是恶。
对于朝堂百官而言,西北偏僻县城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以他们的职位,处理的无一不是朝中大事。
是以当第一天,池云亭在朝堂提出这件事,朝臣们还不以为然,“陛下,县城发展不起来,未必是历届县令的原因啊。”
“也许是地势导致,让那处穷山恶水,历届县令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能在京城为官,并位列朝堂的,就算那个县令想要贿赂,也不可能贿赂的到他们,所以京城官院基本不会和那个县令扯上关系。
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会有官员为那几个县令说话?
这就扯到官场一个常见现象了:官官相护。
身处官场,手上真正干净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官员,或多或少都有灰色见不得人,无法拿到明面上的收入。
而那些县令的贪污行为,说白了在官员中十分的常见,只是因为那些县令所在地方小,他又做的太明显,这才能一眼发现。
只是就算把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朝臣们也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为了那几个没打过交道的县令,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今天他们不为他们说话,他日也将没人为他们求情。
所以池云亭就觉得朝臣们很聪明呢,在没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哪怕是虾米大小的官员,他们也不会轻易舍弃,而是会选择维护,这就是那股包庇纵容那些官员的力量,很难以置信是不是。
毕竟那些县令贪污的钱,亏损的只是朝廷和百姓的,又没亏损到他们头上,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还能得利,他们当然愿意大度了。
“这件事真相如何,爱卿们何必如此急着下定论,这样,就先着户部和刑部的人去查查吧,朕绝不会让人冤枉朝中任何一个爱卿。”池云亭面上带笑道,心中却十分冷凝。
所谓贪污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贪污必定伴随执政的腐朽,要不然贪赃枉法,怎么会是一个连在一起的词语。
至于池云亭为什么没有立即发作,说查证后要给对方定罪,当然是因为当朝律法对贪污受贿一罪判的很轻,这是一群士大夫制定出来的律法,他们自然不会勒紧自己脖子上的枷锁。
池云亭的态度让朝臣们有些忐忑,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和池云亭这个帝王的立场不一样,可池云亭提出这件事,却没有立即发作对方,这就出乎他们的预料了,不过结果有利他们就行了。
无独有偶,天下之大,怎么可能只有一处明目张胆的贪污腐败,周生所在的县城,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引出更多,更多贪污罪的引子。
如果一个小小县令贪污,在朝堂掀不起多大风浪,那比县令职位更高的官员们,甚至朝堂手握大权的重臣呢?
其他地方的人,就算心有正气,也对池云亭这个帝王没有足够的信任。
毕竟他们距离池云亭太远,根本不楚池云亭这个帝王的性格,万一帝王觉得他们的事不算事,根本就不想管呢。
而周生的证据,则是给天下人一个信号,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站出来的状告本地官府不作为,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流,比比皆是。
最先站出来的自然不是敢和时代抗衡的勇士,而是池云亭安排的人。
毕竟事情的最开始,肯定需要有人带头,这样其他人才能知道以后怎么做。
刚开始这事还只是一件两件,涉猎的不过知县、知府,可是随着时间过去,所牵扯出来的官员级别越来越高,已经到群臣再不能装聋作哑,和稀泥的地步。
当月,这些同类型的事件,就在每月邸报占了一页版面。
邸报内容实时报道,并没有明显的偏向和定论,饶是如此,依旧让拿到邸报的官员们心里微微咯噔一下,心头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因为邸报上居然带上了那些官员的大名。
无论这些罪名最终是否证实,都会给这些官员的官场生涯蒙上一层看不见的灰影,影响他们的政治生涯。
当即就有在朝堂上说的话的官员向池云亭奏请,责令礼部官员余川回收这期的邸报,把内容整改。
“陛下,邸报流传天下,范围之广,待他日证实有些官员是清白之身,届时他们的名声已污,这让那些官员如何自处啊?”朝臣情真意切道。
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人罪证确凿的贪污,但是他可能想不到,但凡是上了这期邸报的官员名字,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足够震撼人心。
邸报并不是官员们所有,官员们只占邸报发行量的七八分,剩下的邸报则送到一些德高望重,具有一定社会地位话语权,和真正刚正风骨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