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对博览会没有兴趣,但是对秦老是备受尊敬,早些年间,文物的保护机制还没有当下这么完善的时候,秦老就为了让国内文物不流失海外而四处奔走,自己出钱出力,为祖国早年间的文物保护立下汗马功劳。
她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次听到关于秦老的故事,都会觉得热血沸腾,一个出生世家却投身商界的富家子弟,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从未因为个人命运的成功,而忽略时代命运的变迁,放弃优渥的生活,毅然投身到当时最需要的事业当中。
“诶,那秦老的后人现在还有人做这行吗?”
”反正咱们系统没听到过。”众人的注意力完全从玉片上面转移了,除了梁老还在仔细研究上面的文字,其他人已经聚在窗口闲聊起来。
“哎,时代不同了,现在谁还有富家子弟愿意吃这个苦,挣钱才是大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应该都是在从商吧?”
“我前段时间,在新闻上面看到,秦老的孙子好像在做新人工智能,说是有望在五年内实现无人驾驶。”
这么一比,考古仿佛变成了真的很旧很旧的东西。
在新时代面前,宛若一个迟暮的老人,被留在了时代的后面。
众人不由长吁短叹。
白眠顿时面露难色,她原计划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辞职的,免得陈怀凤没话找话,借题发挥,可一想到这是为数不多能见到秦老的机会,又陷入了沉思。
以秦老的年纪,错过这一面,以后怕是难了。
在一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院里几个负责讲解的小姑娘,端着一筐对讲机过来了,“叔,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这领导马上就带人过来参观了。”
“带哪里的人来参观啊?”
“市里不是邀请了坊间的古董商参加博览会吗?里面还有好几个古玩行的大佬,上面特别重视,专门带到咱们院里来看看。”
众人闻言,立马散开了。
白眠心不在焉盯着桌面出神,梁老似乎有重大发现,“小眠,这个字体有点像介于金文和小篆之间,先秦时期流行的官方文字,上面的字不如意外的话,应该是朱砂和毛笔写的。”
梁老不知想到了什么,让白眠继续给古籍补缺,自己拿着玉片走开了。
白眠一时也想不出头绪,只能先系上围裙,扎上头发,取出补纸。区分毛面还是光面,将毛面向上后,用毛笔蘸取浆糊勾画破洞的边缘,一笔一画细细勾勒。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一片房屋,都是我们清朝时期的建筑,采用的殿顶也是我们民间常见的悬山顶……”
白眠听到解说的声音不禁抬起了头,平日清冷的院子,此时站了不下三十个人,见大家都在往这边看,她连人都还没看清,就仓皇地低下了头,把补纸覆上破损处,继续给没有补全的地方上浆。
阳光落在伸出墙外的房檐上,白眠神情专注的盯着指尖的毛笔,一缕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素色的衣着和如瓷般清丽的脸庞,透着和周遭相得益彰的恬静。
秦牧云穿着中袖的圆领衬衣,单手揣兜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冷白分明的耳轮戴着黑色的耳机,吸引着周围的年轻女性频频回眸,而他仿若未闻,淡漠的眉眼伴随着耳机里面的解说,漫不经心向一旁的建筑垂落。
“现在这片房主要用于书画、青铜等文物的修复,大家在展厅看见的古籍残卷和殷周青铜,就是在这里修复的,现在请您移步,跟随我来到……”其他人收回视线,跟随着耳机里的介绍继续往前走去,然而坐在最前面的秦牧云,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没有多想,绕过他继续向前。
一旁的郭副院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白眠居然在单位里,不由感到一丝惊奇,但也解释道:“这是我们单位最年轻的书画修复师,现在应该正在进行古籍修复,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秦牧云波澜不惊的收回目光,继续继续往前走去:“小姑娘应该算是你们院里的栋梁了吧?”
一提起这事,郭院长就没忍住叹了口气:“小姑娘正在跟我闹辞职呢。”
“怎么了?”秦牧云摘下耳机,故作不经意问道。
郭院长本来觉得这事没有必要跟外人说的,可是秦牧云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舒服,情不自禁开始倒苦水:“小姑娘是别人介绍到我们院里来工作的,三年了一直没给人家转正,最近呢,好像是和她介绍工作的那家人闹了矛盾,跑到我们单位上来闹了一次,小姑娘脸皮薄,自尊心强,执意要辞职,跟那家人两清。哎,我其实也理解,但我是确实舍不得小姑娘走,人家是上北文博学院的高材生,绝对是院里的可造之材,可那家人我也得罪不起,只能先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