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顿时气愤得瞪大眼?睛,“这未免也太过桀骜!”
茶朔洵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他的本性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
文光的脑袋这下也转过来了,他似有?所悟,“所以他才会被贬为小?司马?”
茶朔洵道:“对?了一半吧。丽园的本意只是把他贬为旅帅,下放到宁州州师里,但?是忘记了吗?当时掌管全国官吏任免的天官长是谁?”
——是乐羽。
顿时一切便如同顺流而下的水流一样顺畅了。
“乐羽他做了什么。”
文光笃定得说道:“他应该是改动了对?丰和的任命,狠狠地贬谪了他吧。”
茶朔洵想起他们的这位老对?手,亦是只能叹息,“我们的这位冢宰啊,当真是闻一知十,走一步,算十步的人,他恐怕早就发?现了丰和对?我们的不满了,但?是他却一直忍到这个时候才动手,当真是狠辣。”
听到“乐羽”的名?字,文光的眉心下意识就皱起,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听茶朔洵说道:“他算准了丰和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所以干脆得就鼓动了丰和辞去了官职。”
文光越听,越觉得心惊,他的手不自禁攥紧,“莫非他——”
“他加入了朔州的反叛军。”
“所以是因为他!”
茶朔洵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接着说道:“我带着王师到达朔州后不久,长亭山附件的匪徒便被清缴一空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无端得溢出了血腥气。
当时盘踞在长亭山为祸的匪徒据说有?数万,茶朔洵带去的王师也不过一万,就算加上后面?收拢回来的朔州师,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万。
从人数上来说,茶朔洵一方其实并不占优势,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在用了清缴这个词形容的结果,战斗的残酷性和压倒性可见一斑。
文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内对?茶朔洵的担忧压制了下去,强忍着眼?角的酸涩道:“……听起来战事很?顺利,那么你?怎么会受伤,我又怎么会失去记忆?”
茶朔洵眼?中?浮动着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上天。
“可能是因为我想成为一个王,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征伐的暴君吧。”
在战事进行到最顺利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将顺利结束,茶朔洵却突然得到消息,长亭山中?,居然还有?上千的流民在!
茶朔洵的目光变得漠然,“他们为恒光开矿,恒光养着他们,在他们看来,给了他们一口饭吃的恒光才是他们的王,而我这个来征讨恒光的人,才是真的逆贼。”
朔州往事(上)
光朔二年
严寒的朔风已经不再肆虐,朔州城外的兵栈之中,遮天蔽日的黑色王旗在烈风之中招展。
已是中午时分,营地?之中正热火朝天地?造饭,袅袅的炊烟和新米的油香让一直因为征战而精神紧绷的士兵们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松弛。
但是这松弛的气氛却丝毫没有感染到以飞鸿为首的军官们。
与半卸甲的士兵们形成鲜明对比,军官们此刻全都全副武装,满面肃容地?站在行辕之外。
“听闻朔州城内的逆贼已经全都被剿灭了,呀,真不愧是……”
站在队伍中列飞鸿的耳边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这?样一句话。
阴阳怪气的语气,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好像在称赞,但细细想下去却感觉意?思完全相反。
飞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也不去搜寻到底是谁在说怪话,直接大声嚷道:“身?为臣僚不能?为主上分忧,致使?朔州的局势糜烂至此,已经是羞惭死了,现在主上亲身?上阵为我?等庸碌之辈收拾局面,居然还要说怪话!”
说着他猛地?扭头看去,猩红的眼睛仿佛嗜血的妖魔,把本?就心?虚的人吓了一跳。
“——我?,我?又没有?说什?么!”
说话的人是个军需官,满脸横肉,一双黄豆大的眼睛闪烁着昏暗的慌张。
“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