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下了自语,低头拿出了一本通体黑沉的书,书皮上混满裂痕的血色,这是方才祠堂里记载事件的古籍,也不知他是何时拿到的手,小胖墩割破了掌心以鲜血浸透书皮,缓缓翻开。
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掌心的划痕新旧交加,用来划破掌心的是一个打碎的茶杯瓷片。
面前的景象忽地变动。
沈越山再次抬眼,小胖墩口中念着三娘子曾经念过的古老咒语,大榕树上的灵探出触须正要接纳小胖墩的神魂,却见小胖墩乍然睁眼,反夺起了大榕树的灵息,源源不断的吸纳。
一个巨大的转生阵出现在榕树根部。
更有一道虚影与小胖墩背靠背,缓缓浮现,一黑一红的气息在他们周身环绕,天雷在高空狂劈迟迟不降。
“双魂……双生神魂……”沈越山倏忽之间,明白了双魂的含义,一个身体两个神魂。
三娘子是如此。
小胖墩,亦是如此。
小胖墩夺走榕树生机,以转生阵聚出肉身容纳另一个神魂,所以他要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沈越山还想看下去,他想看清楚两个人的模样,记住他们的气息,但他神魂已然支撑不住,一副将要溃散之态。
他想强撑一会儿,但耳边却响起了秦怀易急切呼唤:“师兄……师兄!快回来,师兄!”
一阵拉扯,沈越山感到神魂回落进了身躯。
可禁术穿行至千年前令他神魂受损,身躯承受不住他神魂所受的伤,回落瞬间便吐出一口鲜血。
沈越山长睫轻颤虚弱抬眸。
眼前一阵眩晕发黑,体内灵力完完全全耗空,他在四处扫了一眼,蕴含天道气息的结界犹在,只是容荒不见了。
没找到容荒的身影,沈越山收回眼眸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扫了眼面前将他神魂召回的秦怀易,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师兄,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我知晓从前是我让你伤心了……对了静蝉。”
秦怀易把静蝉捧到了沈越山面前,低声道:“静蝉我可以不要,师兄能不能和我回宗,我保证不会和以前一样让师兄为我操劳……”
刚动完禁术,沈越山没什么力气,道:“不必了,你留着吧。”
他有些累,没心思听秦怀易说话,支撑着行露缓缓站起,行露剑刃上还有他的血,沈越山看他方才一口血吐在了衣襟上,衣服已经脏了便干脆用衣摆擦起了剑身。
他低垂的长睫在眼睑处投出一方扇形的阴影,神情漠然语气浅淡:“我一个人,挺好的。”
“师兄……”
秦怀易伸手想扶站得不太稳当的沈越山,被沈越山拂袖躲开,秦怀易落空的手无措捏紧,失神地望着沈越山。
那张隽冷殊丽的面容泛着病白气息,唇上猩红的血还未擦拭干净,微垂的长睫在无力颤动,喘息声也很小。
……师兄如今极为孱弱,仿佛能被他轻易握在掌中。
秦怀易落空的手顿然上前,捏住了沈越山的皓腕,低语:“师兄,我们回宗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