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察觉及时,现在余斐然早该在容荒手底下灰飞烟灭。
容荒默然不语,只用一双幽沉眼眸望着他,紧紧锁定在他刚染过血的唇上,神情晦暗不明,周身那股肃杀之意不减反增,却好像被极力克制,只剩鬼雾在旁环伺。
见他收敛了些,沈越山收回视线,这才看向站起来的余斐然。
余斐然只是个少年人,年岁还没他们这些人活的零头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见识了厉害,神情有些后怕,一张原本涨红的脸变得惨白,但隐隐还有些不服。
“还有你。”
沈越山漠然:“余长风素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张嘴闭嘴妖邪,他是不是妖邪与你何干系,他是不是跟着我与你又有何干系,莫非是我死得太久,叫你们觉得我性子太好,连身边人被随意对待也能旁观不理?”
余斐然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沈越山声音很冷:“我早说过,不想与你们再有牵扯,为何还要来找,如今水云门周边生乱,身为少门主,你连水云门都不顾了?”
余斐然眼眶红了,连忙致上水云门最高的礼,半跪在地紧张摇头道:“不是……不是的仙尊,仙尊如今重回修真界如此病重,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水云门自有二叔主持大局,我只想跟在仙尊左右侍奉,求仙尊不要厌我。”
沈越山神色淡漠未变,平静道:“你今天究竟所为何事而来。”
只见余斐然拿出一份竹简,低声道:“这个是前些日子被发往各大小仙门的落话帖,眼下算算时辰应该都收到了,这一份是发往水云门的,被我意外截获。”
他伸手又拿出了暖玉牌放在竹简上,被一并用灵力运到了沈越山面前,“这里还有二叔给仙尊的一封信,连带暖玉牌也是二叔叫我一并给仙尊送来的,说无论作何选择皆在仙尊一念之间。”
沈越山挑开暖玉牌,长睫微垂视线扫过竹简上的内容。
上面赫然澄明他尚且活着,隐居天汀洲的消息,以及近来魔族作乱之事,包括济世镇,和山谷边界那两件也记录在内,除此之外还有修真界与人间各处所产生的大小事件也在内。
另有一则竹简上是余长风所写,天外天封印之地有异,或有异兽降临,暖玉牌也被送了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按照余斐然所说。
前面那份竹简如今各大仙门均以收到,他如今还活着的消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修真界传遍,同样魔族异动的消息也会传遍。
沈越山眼皮轻抬,眸中透出一点寒意在两份竹简上扫过,刹那间灵力将竹简捏为齑粉。
他轻声道:“好没意思。”
和数百年前的招数一样。
数百年前,也是一份竹简,让被推演出的‘天命’预言传遍各大仙门宗族,引得整个修真界将目光落在他身,令他不得踏出饶月峰一步。
如今这一份竹简。
是打算借魔族动乱的迹象,继续引动其他仙门宗族,来向他施压?
秦怀易的主意?
不,他不敢。
沈越山遥遥望向虚空,似跨越山海,越过大雪,看见坐在星辰殿之中摆弄星辰逐亘的人。
声音轻巧缓缓念了句。
“……钟离寂。”
余斐然一抖,虽然仙尊语气轻飘飘和平时无异,可他却觉得周边空气变得寒冷了起来,流动着浅淡的冰霜冷意,这股寒气似乎与剑意融为一体,随时可将周遭一草一木一风一叶化为武器,又或者摧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