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山叹了一声。
而这声叹息,却让秦怀易以为沈越山态度软化了,眸中顿时生出许多期翼,正如年少时第一回见沈越山那样明亮,也大着胆子想去牵沈越山垂在袖口下的那只手。
然而他手刚伸过去,便被沈越山躲开了。
“你如今愈发放肆了。”
沈越山淡淡道。
意识到师兄根本没有接纳他的意思,秦怀易抿唇道:“可是师兄,我当时也是年少,许多事也非我所愿,师兄念在我当年无知,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我可以不要庚辰仙宗,我可以不要静蝉,我可以和师兄一起住在这偏僻的地方。”
语气稍顿须臾,他望着沈越山的神色间,透出几分执拗的疯狂:“我想和师兄在一起!”
被他言语里所隐藏的大胆疯狂一惊,沈越山忍不住皱了皱眉退开两步:“你可知在说什么?”
“我知道。”
秦怀易站起身,修真界秦仙首人人皆知的丰神俊朗,目若寒星,不笑时肃冷俊俏的面庞足以风靡修真界万千少男少女。
可如今他这双如寒星的眼,牢牢盯着沈越山。
那双眼中有怕被沈越山拒绝的惶恐,也有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渴望,更多的还是再也无法忍受被抛下的苦闷痛楚。
秦怀易想抱一抱他的师兄。
他失去沈越山几十年,直到眼睁睁看着沈越山活过来后,却不理会他去和另一个妖邪亲近,而他却只能因为庚辰仙宗,为了修真界四处奔波,连找师兄求得原谅的时间也难挤出来。
曾经所期盼的一切,在今天全都成了负累,阻碍他得到师兄的负累,那他可以舍弃。
秦怀易朝沈越山靠近,仿佛入了魔怔般喃喃:“失去师兄的第一日我就在后悔,为何总要听信旁人之言,为何总要被人离间,为何我就这般令人生厌,我真的不想逼迫你,师兄……”
“你是无情道,不懂我没关系,我懂就可以。”
他语气逐渐激动,“我想接师兄回仙宗,或者和师兄一起住在此地,总之我想和师兄合籍为道侣,我只想和师兄在一起!”
沈越山竟不知秦怀易对他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被秦怀易痴缠地目光望着,沈越山只觉得不适,恶心,更何论看秦怀易的动作似乎还要朝他靠近。
“混账!”
沈越山当机立断,在前面划下一道界限,阻隔了秦怀易向他走来的路,罕见的动了怒火,眸中隐隐浮出一些寒意:“我对你早已仁至义尽,你这般举动是在辱没我,还是辱没你自己?堂堂仙首,一宗之主,如此任性妄为,这是你千方百计求来的,那就好好背着,滚!”
偏生秦怀易是沈越山教养教导大的师弟,会破解这结界的法门,抬手稍加用力便破开了这道界限。
“我现在不要宗门,不要当什么仙首,我现在求的是你!”
秦怀易双目赤红,痛苦道:“师兄你别逼我,如今你身子孱弱,就应了我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定不会给你添麻烦,师兄……你听话。”
此番话令沈越山动了火气。
尤其是秦怀易踏碎结界时,他连神魂都有些不稳了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心闷气短止不住捂唇低咳了起来,两只耳朵生出阵阵鸣声,搅得什么话也听不清,只能看到秦怀易双唇一张一合朝他逼近。
他也不管秦怀易到底在说什么,喘过气的间隙唤出了行露横挡在身前,薄如蝉翼锋利的剑身鸣颤,再一次阻拦了秦怀易的路。
“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生的龌龊心思,怎么,我不肯应答,你便要强来?”
沈越山语气冷凝:“秦怀易你始终是这样。”
秦怀易神情划过一丝落寞,道:“师兄,我本不想这样,可是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同我回去,如今师祖已经把你的身份昭告了修真界,你在此地又能住到何时?”
说着他忽然笑了,嗓音转变诡辩低沉,“不如就和我一起走吧,庚辰仙宗现在很大,藏得下我的师兄……”
心口又有些疼,沈越山闭目,捂着鼻唇又咳了起来,丝丝缕缕的猩红鲜血从苍白修长的指缝流出,他长睫抬了抬,冷漠道:“你真当我如今病体缠身,你就可以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