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恶心,令人作呕,似乎是蛇类腥甜的信子舔过人的皮肤,空气中都蔓延着一种水臭。
没人害怕癞□□,但是却恶心它身上的脓包。她似乎嗅到了那股熟悉又厌恶的气味,蹙着眉,更加搂紧了自己的包,快步地往下走。
人在恐惧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紧让自己安全的东西,她一只手抓着毛绒绒的围脖,就想到家里那只兔子纯黑清亮的眼睛。
她说她最喜欢她,她不想要她离开。
如果她离开了,那只兔子说活不下去。
她不能出事。
冉酒闭了闭眼,逼着自己淡定。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的防范心理一直比别人要强,租房需要挨着派出所,家里有警报器,平时自己卧室都有监控,只是自容汀住进来以后才关掉。
她的手机上有快捷报警键,她在兜里划开屏幕,等着灯光适应黑暗以后自动调低,又拿出来点了那个报警键。
里边转机的声音响了半天,冉酒神色枯败,自动挂断了。
接下来人说危难的时候,最想见的人,可能就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可是她现在肯定来不及了,她想给待在家里的容汀打个电话,指尖却缓缓移开,悬在筱稚上,还是放弃,接着再往下,是卫风
下到九楼时,安全通道对面的门开着,这曾是售卖服装的。正对着门口的不知哪家忘了关灯,惨白的灯光照射着屋里的假模特,仿若真人,冉酒看到的一刹吓了一跳。
转而看到了模特木讷无神的纯黑眼珠,她才意识到是假模特。
可是,身后的脚步渐渐逼近,她的视线微微偏移动,看到了玻璃映出的朱文斌得逞的笑意。
她想转过身子,后颈却传来一阵剧痛。
晚上两点钟,医院里边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急诊室门口围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是小苍兰工作室的筱稚她们。
容汀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牌子亮着,显示着正在手术。
她知道里边就是冉酒,还没等说话就很没出息的啜泣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筱稚似乎已经哭过一遍了,眼角微红,然而此时还得稳住场面,她拉着容汀坐在座位上,“警察刚走,我和你长话短说吧!”
容汀在筱稚缓慢的叙述中,大概明白了冉酒的过往。
根本就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换了个家庭,厄运就停止。
相反,她自始至终都被厄运伴随。
什么都不为她做的自私自利的母亲,变态般的继父,窒息的重组家庭,甚至她退学以后,孤身一人在帝都是怎么打拼的。
不知听了多久,筱稚讲的嗓子都哑了,才匆匆忙忙解释,“晚上小酒给卫风打了两个电话,他没有接到,后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以为小酒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给她回电的时候收到了警方的电话。”
她解苡橋释的简短。
其实小苍兰的人都知道冉酒性格孤僻,下班时间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绝不会联系她们。卫风陪女朋友出去吃饭,中途洗手的时候才看到两个未接,都是冉酒的,一个20秒,一个才5秒,他的反应还算敏锐,回电未果又赶紧找了筱稚,筱稚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电视里总喜欢演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总能被绳之以法。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人面对恶意却毫无还手之力,究竟要拥有多强的精神力才能直面这些恶人。
她无法想象,冉酒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
筱稚慌忙蹲下身安抚她,“医生说没有大碍,刚才来这边的警察也说了,冉酒很聪明,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更衣室,好在是等到救援了,犯人本来跑了,也抓到了。”
筱稚说起这些脸上满是懊丧:“你说这么晚了,我们哪里能想得到出这样的事情,那家商场的监控也24小时开着,从来都很安全,谁知道”
她噤声了,她跟着警察看过那个监控摄像,知道冉酒经历了一场多么惊险的斗殴。
空无一人的走廊,那个男人死死箍着她细弱的脖子,她艰难地喘息着,逃出去,硬质的棍棒又追着打在她的脚踝处,男人拖着她往监控死角走,是冉酒连撕带咬挣脱出来,硬是拖着伤逃到了一间封闭的更衣室。
那种场面是个人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样惊悚的画面,她不敢和容汀说,以她现在这么脆弱的样子,根本接受不了。
不知在外边呆了多久,急诊室的门开了,大夫走出来说没有大碍,脖颈受伤比较严重,当时差点导致窒息,此外,还有小腿骨折,手腕软组织挫伤……
容汀冲到门口的时候,里边的人已经收拾手术器具了。
冉酒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露出一截被包扎好的苍白手腕,薄薄的眼睑合着,似是陷入了重重梦境。
在梦里,往事像走马灯般从脑海里闪过。
从窗户上掉下去摔死的小孩,徐慧芳崩溃而尖酸刻薄的辱骂,揪着她的头发说她是给家里带来厄运的扫把星,朱文斌站在一旁,脸上毫无波澜,但是细看是疯狂而充满邪念的笑,周围人对着她的指指点点还有桥洞下青头皮带着鼻钉的女人,故意让她穿的少点的水吧经理,捂着她嘴的流浪汉……最后都化作朱文斌朝她扑过来时那张愤怒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