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嘴里递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吞咽完嘴里的糕点,声音清晰冷静,像是没受半分影响。
“调一队禁军过去,直接将人从京兆尹府提出来,我亲自审。”
“让沈御医……让所有在值御医过来候着。”
“就说我丢了件极为珍贵的玉簪,着禁军封锁皇宫,只准进,不准出。”
硃砂行礼,“是。”
他快步出去办事,只留胭脂在跟前伺候司牧。
司牧理智地处理完事情,伸手将盘子里的酥黄独拿过来一块。
他垂眸继续吃酥黄独,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跟刚才慢条斯理地吃不同,现在他只是机械地咀嚼然后吞咽。
酥黄独里有香榧和杏仁碎,颗粒不大,但如果不细细嚼,吃的时候其实很难受。
胭脂拧眉看着司牧。
身在高位,很多时候情绪都是要压抑克制的,如此才不能不被人看透,才不会拥有软肋。
比如在吃食上,司牧极少暴露自己真的喜欢吃什么,他这么多年,唯一执着的东西也就只有糖。
因为先皇去世前,往他嘴里塞了颗糖果子,摸着他尚且稚嫩的脸,柔声说,“吃完糖,便不能哭了。”
司牧眼睛没什么焦距,吃完手里的酥黄独连看都没看,甚至嘴里的还没咽完,就伸手去拿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
胭脂拦他,将盘子移开,语气担忧,“主子,不能再吃了。”
司牧也没执着,他坐的难受,想起来出去看看。
只是起身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胭脂一惊,连忙伸手扶他,然而司牧却先他一步用手撑着龙案拐角,突然弯腰吐了起来。
他一共就吃三块,现在吐的干干净净。
“主子。”胭脂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先皇刚去世时,司牧吃什么吐什么,那段时间就靠参汤吊着。
胭脂先扶着司牧坐下,然后倒了杯温水给他漱口,又倒了杯水让他喝一点。
“驸马定会没事的,否则这时候肯定会让花青进宫传消息。”胭脂抚着司牧单薄清瘦的后背,柔声安抚,“主子您在宫里先等着,驸马应该快来了。”
“会来的,”司牧刚吐完,眼尾微红,眼里像是沁着水,雾蒙蒙一片,水雾遮住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他仰头看胭脂,迷茫无助的像个被人丢下的孩子,轻声问,“对吗?”
谭柚会来的,对吗。
会进宫走到他面前,跟以前一样,笑着摸他脑袋,伸手抱着他的,对吗。
不会跟母皇一样,从此变成冰冷的一个棺,躺在那座陵里。
“驸马一定会来的。”胭脂语气坚定,伸手揽着司牧的肩。司牧双手捧着杯子,安静乖巧地将头往他怀里偏,轻轻靠着。
司牧心里空空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个木头人,没有感情没有体温,手中再温热的茶杯都捂不热他冰凉的指尖。
司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连谭柚是什么模样都忘了。司牧吃力的去想,但这个人就像是温柔的风一样,在他身边随处都在,可怎么都看不清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