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疑惑地朝门外看过去,同时起身行礼,“那臣跟桉桉先告退?”
一般朝政之事,极少允许后宫男子在旁倾听。
“不用,坐那儿便是,”司芸道:“你不也很久没跟你阿姐见过了吗,反正都是自家人,无碍。”
吴氏面上谢恩,心里更是忐忑。
吴思圆进来,瞧见皇贵君跟司桉桉都在,没有半分意外。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今天司芸所为何事将她叫来。
她朝皇上跟皇贵君见礼,吴氏朝吴思圆颔首。
说实话,吴氏这么多年能在宫中稳坐贵君之位,甚至成为皇贵君,全因为有一个好家族跟一个有出息有能力的好姐姐,但凡换了别人,早就不知道在宫中死多少回了。
“听闻嘉悦今日春闱入场?”司芸低咳两声,坐起来接过赭石递过来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朕这个当舅母的,想着关心她一二,便让赭石来的时候顺路替朕看了一眼,没事吧?”
吴思圆腮帮子绷紧又松弛,低头不甚在意的说,“臣都没留意过,她既然不在吴府,也不算我吴家的人,皇上何必为她费这个心,耗费您心神。”
“嗳~瞧你这话说的,嘉悦不管是不是吴家的人,将来总有可能成为我大司的臣。朕这个皇上提前关心朝臣,总归没错。”
司芸拢了把外衫,半靠在凭几上,说起今日过来的正事,“朕这身子,从年前到现在就没利索过。御医只说是偶染风寒,可朕竟觉得是时候到了。”
殿内人闻言,瞬间跪了一地,唯有小皇女司桉桉坐在床边,一脸茫然。
吴思圆皱眉道:“皇上正年轻,怎可轻易说这话。”
司芸伸手朝前虚扶一把,“都起来起来,朕只是说说而已,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朕久在病重,难免有些消沉。嗐,不说了不说了。”司芸笑,“朕今日叫你们过来,当真是想着咱们一家叙叙旧。”
她甚至让赭石给吴思圆搬了个凳子。
司芸抿了口茶,慢悠悠说,“春闱明日开始,随后便是殿试,等三月份殿试结束后还有大选。”
提到大选,吴氏眼皮一跳,不动声色朝司芸跟吴思圆看过去。
他在宫中这么久了,说是对君后一位没有半分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后宫权力掌握在司牧手里,他也想当君后,而不是皇贵君。
因为只有君后的女儿,才能被封为太女。
只要将来桉桉继位,又有阿姐在旁边辅佐,司牧日后总归是要让权的,到时候,他便是后宫最大的赢家!
吴氏攥紧手指,果不其然听见司芸说,“但爱卿你也知道,朕跟吴氏多年情义,哪怕大选,他依旧是朕心尖尖上的人,何况记我们之间还有桉桉呢。”
“所以朕想着,封君后一事,是在大选之前,还是在大选之后呢?”
吴氏惊喜地睁圆眼睛,直直看向司芸。
司芸看向吴思圆。
吴思圆心里盘算,皇上只是打算封君后,而不是立太女,可能是权宜之计,堵一堵朝臣的口,也顺便敲打她,让她去安抚朝臣情绪。
从小半个月之前,朝臣就在催促司芸早点立太女,如今她三日没早朝,催促的折子更是如雪花般往养心殿飞。
司芸知道是吴思圆的手笔,今日才故意让赭石路过吴嘉悦庭院门口,随后又打算封吴氏为君后,安抚她的心。
可吴思圆要的,岂是一个君后之位?
她要司芸立司桉桉为太女,如此,将来司芸哪怕有个意外也无妨,至少司桉桉在呢。
可司芸明显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步,轻易不想交权。
两方都在互相试探,司芸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口一提,皆是探究。可吴思圆也不是个包子,没半点能力任由她拿捏。
司芸若是康健,吴思圆可能还有诸多顾忌,毕竟大选在即,谁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皇女出生,她唯有扒着皇上才行。
可如今司芸是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膝下又只有司桉桉一人,司芸没有别的选择。
她要么将位置给她女儿,要么将位置给她弟弟,以司芸的性子,估计打死都不会选择后者。
所以吴思圆必须尽早盘算起来,让司芸早日立司桉桉为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