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平潭飞往国外的第一个月,周儿就有些后悔了,她翻遍了从平潭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重新找到了那张在平潭用的手机卡,可以登录微信,可以看朋友圈,是跨越那么远距离唯一的一丝联系。
但那人一直也没发过东西,不知道微信还用不用,她没办法得知对方的情况。
无数次买了回国的机票,但想想那天明明是她自己义正言辞地说不要联系的,后悔的也还是她,自认为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却因为早上下了雪,惊醒之后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天难受到想哭。
随后像是被激了一下一样抓着手机再次买了回国的机票,却很巧的看到贺义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大学学校的照片,配字——走了。
脚步倏地顿住,她猜想贺义应该是跟陈逆一起离开了,他们已经不在平潭了,世界很大,不一定去了哪儿。
那年冬天她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天空泛白,闹钟响起,才像是机械一样继续运转。
学业过重,就没有机会想其他的事情了。
一直到研3那年,周儿那个许久不用的手机微信上,仍旧是个大冬天,贺义发了一条朋友圈。
看图片是在餐厅包间,一群人围着圆桌就坐,啤酒一瓶接着一瓶,围着吃火锅,气氛很热闹。
向来喜欢自拍合照的贺义一个面孔也没拍摄进去,只有桌子上的饭菜被精准对焦,周儿扫了一眼,而后发现在照片的右下角,一双骨感漂亮的修长手指随意搭在桌面上,青筋凸起,跟记忆中少年的手指不太像,却让她一瞬间觉得这个大概就是陈逆。
而后有些恍然地发现,才过了三年,不仅科技在变化,人也在迅速变化,认识他那年少年不过十八岁,正是一生中最风华正茂的年龄,而后,变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
认识她时陈逆年纪小,再过了这几年,或许都忘记记忆里深入骨髓的喜欢了。
骗子。
那天独自坐在阳台吹风,盯着外面扑簌下着的大雪喝了很多酒。
原因不过是她一时之间有些感性,想的太多,感叹有的时候感情并不是很牢固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任何关系是从一始终的。
第二天错过了教授的一节课,在那之后她开始变得坦然,也逐渐接受命运的安排,再而后,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挺伟大的举动。
大学时期身边也有人明里暗里表示,朋友问她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才拒绝所有示好,周儿笑着没回答,可能是再也不会出现像是对陈逆那样一眼心动的感觉了。
也没有人会比当年的他更喜欢她。
周儿没想到他会去当警察,他没上大学,必然不是警校毕业之后去的警局,也能猜到他那几年失去联系去了什么地方,可居然连于东树都没告诉。
何佳灵开了后面的车门,刚进去,陈逆把周儿面前副驾驶的门给打开了。
周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其他情绪,坐进去之后,陈逆问了何佳灵的住处。
“先送你回去。”
坐在后排的何佳灵微微扬眉,说了酒店名字,眼神往两人身上飘。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电灯泡太亮眼,前排两人一直没过多交流。
她低着头给经纪人回复消息,心有余悸想刚才的事情,又暗自感叹陈逆跟以前的样子变化过大,不是长相,而是周遭蔓延出的根正苗红让人不敢认,以往总觉得这人顽劣不羁,带着少年应有的痞拽,而如今,愈发淡定成熟了,但骨子里那份轻狂没变。
“吃饭了吗?”
何佳灵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这句不是问她的,刚就不应该上车,但她这样子也不太好继续在咖啡馆等车,现在已经上娱乐头条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儿没听到何佳灵吭声,隔了几秒,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吃了。”
过了太久没见过,周儿对着声音以及忽然出现的人还有些不适应,知道要循序渐进的道理,毕竟隔了五年之久,就算是亲人都难免生疏。
但又忍不住猜想他现在对以前的约定态度是什么,年少轻狂时一些疯狂的话语脱口而出,而她今年26岁,工作了这两年见过的事情过多,做事比那时候成熟许多,也自然而然想的更多。
他嗯了一声。
车内重新陷入平静。
下车之前,何佳灵笑了笑,陈逆没主动开口,她也佯装跟对方不认识。
“警官记得把我朋友安全送回家,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我伤到她,麻烦了。”
陈逆视线这才放在她身上一眼,又嗯了声。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刚才何佳灵在她还没觉得,等人一走,瞬间感觉车内异常狭窄,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到了红绿灯路口,陈逆踩着离合,偏过头忽然才想起问人:“住在哪?”
周儿回神,说了一个地址,绿灯亮起车子继续行走。
她总觉得她要说什么比较好,车内实在有些过于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