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恪抬起头,天南受伤了,小皇帝一副站都快站不起来的样子,他看了一圈,目光快速在厉宁封身上锁定,“你来。”
厉宁封不敢耽误,三两步过来:“我做什么?”
风恪一边说一边把连慎微的手从水里捞出来:“按住他的手臂。”
手臂暴露在空气里的那瞬间,上面的一道道狰狞的伤痕再也掩饰不住,非常具有冲击性,厉宁封呼吸屏住,一时之间,他竟没找到一块好些的皮肤。
他快速调整好状态,紧紧按住。
噬髓蛊入体的时候,连慎微一如预料没有任何反应,风恪把红色的草药粉末撒了进去。
浴桶中的水眨眼变得猩红。
原本只停留在背部的绯色噬髓蛊的根,变成了奇异的浅银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了全身。
宛如某种神秘的图腾。
青年逐渐开始挣扎起来。
即便是没有意识,但身体残余的知觉还是对远超阈值的痛感产生了本能反应。四肢皮肤的表层开始出现血色,一点点往外渗血。
应璟决看着那血,半晌,垂在两侧手慢慢收紧。
他如今的心情才是最乱的。
早在记忆恢复的那瞬间,他就不知道怎么面对连慎微了。他甚至根本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浮渡山庄的那一晚,与皇室有关吗?为什么莫达会说魏书规是小舅舅仇人的儿子?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失忆,小舅舅又为什么会消失三年后,成了大盛朝的官员,他的老师,甚至最后的摄政王?
可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很多事情都没想清楚,就要看着他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看他长大的小舅舅,在生死的边缘线上痛苦挣扎。
他就只能这样在边上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世人遇到事情都习惯去求神拜佛,不会求天子。
因为天子也会求神佛庇佑。
甚至有时候天子才是世上最无用之人。
等挣扎渐弱,黏腻的血不可避免的浸染了厉宁封的指缝,他压着的那条手臂上的伤疤,一眼看去更为可怖。
厉宁封看了片刻,别开了眼。
风恪冷笑一声,刻薄道:“怎么,他用匕首在胳膊上放血给你治疗的时候,你用的倒是自在,现在嫌弃他胳膊上的疤了?”
厉宁封僵在当场。
他脑中闪过自己曾经在治疗的时候,用过的一罐罐血。
治疗时钻进鼻尖的味道,似乎又和现在空气里缭绕的药味和血腥气重合,厉宁封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