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城下,一下狠心,张口道:“将军既不走,我又如何能走?如若事有不谐,我自有处置,必不会叫将军为难。”
语毕,又向身旁一众守卫道:“诸君自听将军差遣,我这里不用……”
众人正个个心惊胆寒,唯恐下一刻就有落在自己头上,届时再难保命,听得赵明枝这样言语,虽然于局势其实没有帮助,如此态度,却也能叫他们慌张之下,生出几分钦佩。
她既然下令,诸人本该无不听从,但混乱之中,有人叫道:“我等要是让开,飞石不长眼,谁人来护殿下安危?”
此人吼得声嘶力竭,却令周边应和声不断。
场面正做僵持,期间不断大石飞落,甚至一块二人环抱巨石就掉在赵明枝身后城墙外。
城墙本就极厚,又经过多次维护修整,将那重击硬生生抗住,却也被砸出一处巨大豁口。
诸人各自慌乱,有那来不及躲散开的被石块击中,立时扑地,更有两个实在不巧,就站在豁口边上,还拿身体贴着墙壁,一时收脚不住,随着所扶墙体并那巨石一同下塌,想要挣扎也不能,于半空中发出两声短促惨叫,连落地动静都淹没在黑暗当中。
一干人等眼睁睁看着,连施救也不能,与被飞石击中相比,却是另一种骇然。
一时左近鸦雀无声,唯有那处城墙不住轰隆隆往下垮塌大小砖块。
豁口越大,透过洞开地方,只见天空隐隐发亮,已露黄白鱼肚之色。
赵明枝看那光亮,只觉整座城头也随之晃动,分明朝不保夕,随时便要丧命,却忽的有种人在梦中感觉,倏而又起迷茫——此处并非东面,举目所望,更是正西,哪里又来的初生之阳。
念头才起,彼处已经更亮,除此之外,颜色愈黄,又有黑云腾飞涌动之势,不多时,半边天都被那说不清是黄是黑、是红是白颜色染透。
而就在眨眼之间,光亮之处呼啦一下燃起巨大火焰,几乎冲天。
那火色太亮,让赵明枝不能直视,只好先侧过头去,等再望回原地,就见那火焰边上不知何时竖了一面巨大将旗。
“那是什么?”
“是谁人旗帜……”
“怎的我从前没见过这颜色图案?”
周围嗡嗡的,人人不安,忍不住开口问话。
而随着那巨焰燃起,远处投石车也暂时停止,竟叫赵明枝听得清旁人声音,也察觉出旁人紧张。
她站了许久,腿脚发僵,半晌才上前半步,自那城墙被轰开的巨大豁口看向远方翻飞的将旗,开口答道。
“是个‘宗’字。”
右面有人面面相觑,问道:“什么‘宗’字?”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从那将旗之下,狄兵军队之中,忽然响起无数欢呼声、吼叫声,而从将旗之后,由那地上巨大火堆燃起的火焰,并难以计数火把映照,两列军队快速分开,从中不知出来什么,引得那叫声更大。
两处相隔太远,即便以赵明枝目力,也实在看不清对面情况,但就从如此动静,也能看出对方气势,猜得到必定发生了什么于对方极有利,于己方极有害之事。
但这样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目所能见,火焰未动,无数火把却是簇拥成团,护着将旗不住向前。
距离越近,旗色越明显,旗上图案越清晰。
见得其上图腾及文字,不需要赵明枝开口,已经有老兵脱口大声吼叫道:“是‘宗’字帅旗,贼人大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