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深夜理智下线,情感滤镜开始变厚了。
她注意到云雀恭弥仍旧穿着西装,便好奇地问,“你是还要出去吗?”
已经收到川崎家族的情报,出门之前打算来看看她状况的青年此刻垂眸与她对视,只说,“怎么不在屋里?”
他一贯不喜欢自己待的地方有太多人,刚才找来的也是为云雀家服务了很多年的熟人,还以为近朝颜有人说话能够安心点,没想到她这个时间门点还没有休息、而是在庭院里吹风。
像是一只想在开阔地带呆着,方便辨别风吹草动,有一点点动静就要吓得躲藏起来的小动物。
“唔……”
近朝颜说:“因为还不困吧。”
她的手机在之前的绑架里就没了踪影,在房间门里也没看到钟表,所以没什么时间门观念,遂只出声问他几点。
等到对方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才倏然反应过来居然这么晚了,迟钝的生物钟如生锈的齿轮,慢半拍地开始转动,刚还说不困的人此刻登时抬手打了个哈欠,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溢出很浅的水雾。
但她还是没有动作。
云雀恭弥看了她一会儿,忽地出声道,“你已经安全了,近朝颜。”
某根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紧绷的神经在他这句话过后,倏然放松下来,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倦怠都在此刻齐齐涌入脑海。
近朝颜呆呆地看着他,听见他说,“去睡觉。”
顿了顿,黑发青年又补充了一句,“我在这里陪你。”
这句话给人带来了极其强大的安心感,近朝颜明知信了它、会忍不住对这人交付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信赖,但今晚的夜色实在太温柔,而说出这话的人又是言出必行的类型——
是凉夜的风吹得她脑袋也跟着发昏,近朝颜听见自己问出一句平日里绝不可能出口的话:
“你今晚会一直在吗?”
站在庭院走廊下的青年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从不信任任何人,更不会原谅川崎今日的挑衅,在他的死敌六道骸也盯上对方的情况下,如果他去得再晚一些,他大概率是无法亲自报仇的,绝不会有一只草食动物有命见到明早的太阳,更等不到他的到来。
一贯的处事风格告诉他,他的耐心只够等到近朝颜入睡,之后就必须对那群恶作剧者以牙还牙,只有亲自将他们变成尸体,才能抚平他血液里流淌的怒火。
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另一句,“如果你希望的话。”
近朝颜先前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他撒娇,如今听他的内容,赶忙改口,“没、没有,你如果有事要忙的话……我是说,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她连像样的话都组织不出来,囫囵说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的拒绝。
房间门里的灯光实在太足,与庭院里的阴影形成了过于浓郁的对比。
故而云雀恭弥看得很清楚——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写着对刚才那个问题最直白的回答:
是的。
她希望他能留下来。
也只是这一眼,就让他仿佛脚下生了根,哪怕有离开的念头、哪怕神色再冷静不已,但终究他也没有往外走哪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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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朦胧被窗外日光所覆的时候,近朝颜还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没想到一夜好眠,甚至都没有做关于那场绑架有关的任何可怖的梦。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榻里坐起来,第一时间门是往仍开着门的庭院里去看,结果发现外面空空如也,早没了睡前见到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