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芊芊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告诉此时已经心如死灰的朱伯,卢二回去了,但没有给他的家人带去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彻底沉眠在了冰冷的田埂边上。
而取而代之地打乱了村子的安宁和和谐的,是那道名为“疫病”的信息。教原本和谐稳定都村庄变得面目全非。
沉吟良久,她还是决定不着痕迹地揭开这个话题。
“您方才说卢家人被指控偷了东西,这件事有什么根据吗?”穆芊芊想了想,问出了对于他们而言目前更加关键的一个问题。
她需要知道,那块玉佩,到底是不是来自济善堂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那个赶牛车的年轻人煞费苦心引导他们把玉佩作为查询事件的线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他们,那他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直言相告?
这些疑问萦绕在她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而被这样的话题成功带偏的朱伯,也不再纠结于让他们告知卢二下落的问题,如实回答了他所知道的情况。
“我们那次是第一次济善堂,当时他们在分发物资,我们想着能省一些是一些,就过去排队,可是没有领到任何救济的东西。”
“可济善堂不是号称来着不拒,分文不取吗?怎么会领不到东西呢?”穆芊芊疑惑道,“还是说是穿着的问题,可是朱伯你们的衣着,也不会是一下
就被济善堂赶出门的那种呀?”
“让他们领不到东西的,可不一定是济善堂的人,”沈子骞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穆芊芊这才反应过来,作为免费发放物资的渠道,肯定会被人占位,这些占位的人会结成固定的联盟,一同抵制后来的人,尤其是朱伯他们一行,有这浓厚乡音的,一听就是外地人的人。
就好像做流浪汉,也得小心当地的地头蛇同行拉帮结派,联合起来排挤打压外来者一样。
既然济善堂不会主动出面拒绝任何领物资的人,那么事先已经在济善堂领过许多次物资的人就有这样的机会事先把排队的位置占好,不让除开他们联合的自己人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领取物资的门口。
他们之前遇到的场景,很可能和今天一样,被人发现在队伍里,然后就是一顿紧随其后的集中输出,他们再怎样同仇敌忾,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势众。被排挤在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穆芊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次感叹沈子骞的敏锐,似乎很多问题,他总能一眼看穿本质。
“对,”朱伯也紧接着肯定了他的说法,“我们不是被济善堂的人撵出来的,我们是被那群等着在济善堂领东西的人一起排挤出来的,他们听到我们说话有浓重的口音,就突然开始指责我们外来的乡巴佬凭什么挤占本地人的资源。”
“然后呢?”穆芊芊问道,“你们救
这样离开了?没有再折回去过吗?”
“那不然呢?”朱伯反问,“人家已经明摆着不欢迎我们了,我们还赖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从那以后,我们再没去过那个济善堂?”
“等等?”穆芊芊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再没去过济善堂,那卢二的父亲母亲两位是怎么被他们抓走关起来的?难不成是他们直接来找你们抓人了?”
“我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被抓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抓,”朱伯挠了挠头,艰难道,“当时我觉得没必要在那里守着了,然后就带着大伙回来了,那之后也没人离开过,第二天早上发现好像要封城了不让我们回去,二狗说他找机会溜回去回去找村长通个气,找人过来接我们,然后走了之后再没回来。昨天去找吃的回来的时候发现留下来看地盘的老卢家两口子不见了,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说是被济善堂的人带走了,让我们今天一大早等济善堂开门来问问。”
这样看来,卢二的时间线是先离开大部队,然后独自通过某种方式溜回来的。而卢家夫妇两人失踪的时间线,也与朱伯他们不完全相符,这样看来,这一段时间之内,很有可能发生一些朱伯不知道的事情,导致他现在得到的信息也是不全的。
虽然觉得某种可能几乎已经验证了十之八九,但为求稳妥,她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玉佩。
“朱伯,
您看看,您见过这件东西吗?”
朱伯好像一时对她飞快转移的话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给出答案。“这样贵重的东西,哪里是我这种农夫配见识的,我不曾见过。”
果然。
如果这玉佩真的是从卢二身上被搜出来的,那说明在他独自离开村民的队伍之时,一定发生过什么,才让他得到了这件东西,最终遭至觊觎,被转移到农夫手上。
然而当穆芊芊打算停止这个话题,开始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一个老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说话者应当是在村庄里和朱伯交好的老人。
“这可巧了,”老人本来只是侧躺着背靠着草垛,似乎对这边的谈话都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此刻却突然瘦过头来,插话道,“那个什么济善堂门口守着的那些人,说他们济善堂丢的东西,就是玉佩。”
“哦?”穆芊芊也来了兴致,“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老人笃定道,“当时在济善堂门口,我听到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讨论,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
“这样的吗?”穆芊芊连忙道,“问就不必问了,我当然信您,我只是有些诧异,居然会如此凑巧。”
她想了想,还是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轻松转开了话题。
“这玉佩还是我在从村子里出来的路上偶然得到的,本欲来城中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失主,没想到一来还真听说有人丢了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