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她,对她说,我在花园里发现了一窝小猫,问她我能不能自己养它们。
母亲笑了笑,说那样的话,它们的母亲回来了,找不到孩子该如何是好?
看着我纠结的脸,她伸手来,摸了摸。
掌心柔软而温暖,一如记忆之中。
——若是你的孩子被人夺走了,你可会生气?可会难过?
我想了想,只觉茫然,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无妨,等你有了之后,就会知道了。
我望着母亲,忽而问她,母亲生我的时候,喜欢我么?
母亲注视着我,目光温柔而深邃。
——喜欢。
——有多喜欢?
——舍上性命也心甘情愿的喜欢。
我觉得我当年是不以为然的。可再度听到这话时,我觉得心头像被什么攥了一下。
涩意涌起,我拉着她的手,恳求地问她:你还会走么?你带我走好不好?
母亲的手仍抚在我的脸上,神色平静。
——阿黛还有所
爱之人,这世间,也还有像母亲一样爱你的人。阿黛,你舍得抛下他们么?
我怔住。
这梦并不纠缠,但足够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我睁开眼睛之后,竟有一瞬不知今夕何夕。
许是受了徐鼎的鼓励,景璘振作了起来。早晨探他的额头,并不烫手,而他看上去神采奕奕。
每每要办大事,他就是这个样子。
就连赵王手下的人来伺候,他也一反常态,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我提醒他:“陛下该收敛些,莫让他们觉察出异状才是。”
景璘不以为然,冷笑道:“朕在赵王眼中不过是笼中的鸟,缸里的鱼,脾气好些还是坏些,他会放在心上?放心好了,这两日,他连来向朕请安的兴趣也没有,说不定你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脑袋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给我壮胆。
“是啊。”我也笑了笑,“只盼他死得难过些,不然可真对不起他如此胡作非为。”
景璘和我说了一会话,又睡了过去。
我仍在他旁边坐着,一边守着他,一边琢磨当下的处境。
门窗都紧紧关着,外头,风声又起,不知道有没有下雪。
此时,徐鼎他们定然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如果有风雪掩护,对于举事者来说,是再好不过。
光照渐渐昏暗,夜幕降下。
几名内侍进来掌灯,并带来了晚膳。
我看去,却见那呈上食盒的人,并非赵王手下,而是景璘身边的张济。
入城之时,此人在赵王面前毕恭毕敬,将景璘送入这禁闭之所,也是他一手操持。而这两日来,此人一直不曾出现过。
我以为,他已经投了赵王,却没想到他竟在此时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