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想了下,“那就帮我问一声,能否将我尸骸送往房州,葬在阿爹阿娘身畔?好歹也算回家了。本想着沈家不错,或许也能成为我的新家,没想到会搭上小命。也好,不去祸害他了!”
她一仰脖,将酒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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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里,沈惟清、楚王、寿王跪于官家御案前,眉宇间俱是焦灼惶急。
官家赐酒阿榆,且遣禁军随行,任谁都知他是何意。
寿王眼线紧急回报寿王时,沈惟清也在一侧,二人当时也都惊住,一时也无暇他想,赶往文德殿寻官家求情;
楚王得报,也匆匆赶来,为这刚认回的小堂妹求情。
楚王、寿王动之以亲情,沈惟清则着眼于阿榆之可怜可叹,请求官家收回成命。
官家批完手中一份劄子,目光沉
沉地扫过几人。
“你们不去查鲙山下毒之事,却跑来管这些闲事?”
沈惟清道:“陛下,鲙山下毒之事,事关阿榆,臣本就还有些细节需与她确认。何况……”
他顿了下,直视官家,“我早已视阿榆为妻,所有与阿榆相关之事,在臣看来,均是家事,不是闲事。”
“呵!”官家气笑了,“我赵家的小娘子,你视若妻子,便是你妻子了?可有三媒六聘?可有洞房花烛?”
“无!但臣有过誓诺,往后余生,唯她一人。臣虽鄙陋,不堪配皇家瑾瑜,但一言既出,一世不悔!”
“一言既出,一世不悔?”官家盯着地上眉目清朗的少年郎君,“你知何为一世?她死了,你还让沈家绝后不成?”
沈惟清想着那个刁钻却鲜活的小娘子,想着她此时可能已饮下毒酒,面色惨白,却依然平静地说道:“沈家旁枝人口甚多,寻一嗣子并非难事。”
官家眯着眼,“沈惟清,她可不是什么好性情的小娘子,任性妄为,胆大包天,你又何苦认定她?”
“臣祖父外圆内方,臣父谨严端肃,臣从小也被教导循规蹈矩,心下却也羡慕那些恣意张扬、自在随性之人。她不是什么好性情,但我恰好喜欢她这等性情。”
沈惟清心内煎熬,却愈发冷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寿王想着他爱而不得的柳娥,心情既酸涩,又激荡,亦道:“爹爹,我们……惟清只悦一人
。爹爹若不喜,不必认她就是,何苦取她性命?”
官家冷声道:“你的意思,让我赵家的小娘子,以别家女儿的名义嫁入沈家?”
寿王想问一句有何不可,但看官家眼底冷意,到底不敢辩解。
这时,王季丰带着小内侍已赶回殿中,行礼道:“陛下,瑜小娘子已饮下所赐福酒。”
沈惟清只觉胸口猛地抽紧,嗓间一甜,已吐出一口血。
寿王忙扶住,虽不敢对官家发作,却忍不住瞪向王季丰。
官家淡淡扫过二人,又问:“她可曾说什么?”
“小娘子希望将她葬回房州父母身边去,就算是回家了。小娘子还说……”
王季丰瞅了眼沈惟清,“小娘子还说,本想着沈家不错,或许也能成为她的新家,没想到会搭上小命。也好,不去祸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