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英雄一样的存在,不曾想在郑家一事上……我知道成大事者,有所得,就要有所舍,可我只要一想到郑家一百八十口,就夜夜噩梦。”
谢知非沉默了好一会。
“他的死也是哽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吞不下。
他走那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三儿,爹爹只盼着你从今往后少些磨难,多些喜乐,能活到长命百岁,那就值了,统统都值了。”
谢知非眼眶发热。
“他待我这个三儿,是真的好,他做的那些事,却也是真的狠,殿下,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怎么样也安定不下来。”
赵亦时无声叹气。
“那也不必请辞,三年丁忧,你只管去外头游山玩水,我让明亭陪着你去,他这人,最会插科打诨,三年后,你们再回京里来帮我。”
谢知非
心中动容,却依旧摇摇头。
“晏三合不喜欢京城,郑家心魔一解,京城再无牵绊她的人和事,很快就会和李不言一道离开,殿下也知道我对她用情至深……”
“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家中老母手足,不顾自个的前程,不顾兄弟情深。”
赵亦时目光渐冷:“谢知非,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知非垂下头,不语。
“承宇。”
赵亦时语重心长。
“古往今来,但凡为个女人抛家舍业的,都没有好下场,儿女情长只是一时欢愉,日子久了,天仙也不过如此。
真正能让我们男人安身立命的,是胸中的野心,是手中的权力,是脚下的地位,有了这些,何愁再无一个晏三合?”
“殿下,再多的权力,也不过睡一张床,再高的地位,也只是一日三餐,眼睛一闭,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带不走。”
谢知非抬起头,发自肺腑道:
“我是真的厌倦了争斗的日子,整日里披着一张连自己都分不出真假的皮,和形形色色的人称兄道弟,鬼话连篇,殿下,承宇累了。”
“你不是累,你是被一个女人鬼迷了心窍。”
赵亦时蹲下去,“我问你,你对晏三合知道多少?她祖籍何处?家中父母是谁?可有兄弟姐妹?”
我都知道。
但我不能说。
怀仁,你如今的处境已是那样的难,我只有带着晏三合远远离开,才能不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谢知非不敢直视赵
亦时的眼睛,垂头低语:“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谢承宇。”
赵亦时勃然大怒:“晏三合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连这种蠢话都说得出口?”
谢知非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伏下身体,“承宇求殿下成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