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瑶池玉液。
灌醉她。
叶莺扯着被子,长长吸气。
陈觅垂眸,轻啄粉颈,指节分明的手捧住她因过敏而发热的脸,声音好哑,眸光暗得快下雨,“想我吗?”
“嗯。”
“要我吗?”
“嗯。”
他托住她无力的颈,蹭额头,似叹似笑,“没结婚也行么?”
陈觅知道,叶莺没跟白牧野来过。
她的不安和胆怯源自童年,若有尘念,也常常压住,比起遵从本能,更加害怕后果。如果说旧社会的太监和落后地区的割礼在生理层面阉割人,那么不幸的童年往往在心理上,阉割人。
外表看起来没有缺陷,或许还常常笑。
可内心的空洞,总在回响。
他想她,情之所至,甚至发疯。可要强行撕开小兽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以此来让她敞开心扉,倒不如像现在一样亲亲抱抱,止于亲呢。
叶莺顿了顿,蹭他高挺的鼻。
“陈觅哥哥要我吗?”
“女孩子怎么能问这?”
“就是身为女孩子才想问。”叶莺捧住他的脸,圆眼满是笑意,“我漂亮吗?会让你觉得可爱吗?带出去会骄傲吗?夜里会想我想到睡不着吗?”
陈觅失笑,“你是住在我肚子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倒常常因为想你而失眠,陈觅。”
患得患失。
怕孔雀开屏,遭人嫌。
怕腻了厌了,很快就淡了。
怕他是泡沫,一戳就破。
怕到比起考虑将来和后果,更想现在就占有他。此刻的陈觅是独一无二,过时不候的,不仅因为她深深迷恋无法自拔,更因为他也如此爱她。
趁相爱,尽欢。
管日后,崩塌。
陈觅俯身亲她,温热的唇掠过脸颊,停在眼睛,怜了又怜。
“看我,叶莺。”陈觅如是说。
如同亘古的法号。
灌顶的真言。
言出法随,不容抗拒。
叶莺睁开眼,瞧着轮廓明晰的下巴,伸手去描。谁能想到她倾尽神魂凝望的星星,亦在凝望她?
陈觅起床还没洗漱,有点点胡茬,身上的味道也更重,深深嗅来,叫人发昏。
其实世上哪有天生乖巧疼人的女孩,基因要她们为母则刚,不坚韧固执,熬过每月的生理期都难。之所以乖巧,不过是有想牢牢套住的人,想叫他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
男人大抵是怕母老虎的。
她怕现出原形。
又难免露出爪牙。
叶莺没叫他哥哥,只幽幽喊名字,却重重攫住陈觅的心——总是像小妹妹一样怯生生跟在身后,眸光都不敢对上,原来也会这样唤他。
仿佛他生来就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