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时与傅绪书还是选择回了江南,二人抵达四国饭店,是梁幸儒早在那里设宴。
张治棠昼夜期盼,终于看见傅绪书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但看见他身边的红粉佳人,便决定不打搅。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却不是归途。
战火已经从华南一直烧到了两粤,只怕这一餐饭用过后,便又要启程,面临分别。
觥筹交错间,梁幸儒态度温和,还在恩威并施地同他昔日得力干将——傅绪书博弈。
“老夫听闻你在战俘营轻生之事,心痛之余,也是感动不已。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失去你,犹如鱼离开汪洋、飞鸟失去天空。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走这步险棋。好在你如今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才是天助我也。早知道你今日无碍,我真不该写那等手令,想方设法送进战俘营去。”
尤其想到被匪敌摆了一道,便恶心的不行。这才是把匕首递到了对方手里,授人以柄。让匪敌趁着这股东风,正好借机挑拨离间。
“委座的反省,振聋发聩,绪书实不敢受。昔日是我吃了败仗,一直无颜见江东父老。就该以死明志,想留着一口气,跟宋郁文同归于尽。”傅绪书坐在沙发上,头顶上的吊灯,晃得他眼睛有几分痛。
那是从西洋进口的落地灯,光辉璀璨,照着这海市蜃楼般的迷离繁华。
想到身旁坐着的梁秋时,便阵阵心神不宁。他不怕死,可怕她受伤。怕
梁幸儒不放过她,也怕自己拦不住。
雪僵的失利,战俘营里的羞辱,磨掉了他一贯强大自信。
“好在委座派了女儿去搭救,让我脱离水火,重拾尊严。属下感激不尽,愿结草衔环,也难报委座大恩。”
傅绪书将他抬举到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自然是为着搭救梁秋时。
梁幸儒也是人精中的蛟龙,立即心领神会。领不了他的情,甚至整个人都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绪书,咱们如今不说这些,你回来了,就好,就好。”
“不,委座,要说。我不是一个永远默默无闻,凡是都放在心里的人。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不光心里始终铭记,实际行动也要表达出感谢,嘴上更要宣扬,让全军将士,同沐委座的体恤。”傅绪书说话间,还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准备敬老长官一杯。
声调也拔高了许多:“原本属下也担心,一介女流,能成什么大器。看来是我有眼无珠,不如委座深谋远虑。虎父无犬子,委座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女儿也是人中龙凤,不输男人。不,不仅不输男人,是不输一个连,一个师。”
傅绪书中气十足,确定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梁幸儒自然知晓他其中深意,被个下属胁迫,总归是不舒坦的事。
越过他,又开始欺软怕硬,目光睃向他那看似好拿捏、也一直妄图拿捏,却是个硬骨头的女儿。
“等秋时回家
再说,先回家吧。”
梁秋时能回吗?傅绪书又敢让她回去吗?
皮鞭子沾凉水;被囚禁到狗笼子里,不给吃喝;被浸在水牢里……那折磨人的法子,傅绪书既听过,也见过。
不过通常是用来严刑拷打匪敌,惩治特务和奸细的。他不行刑官,却也有所耳闻。
如今外鬼惩治住了,梁幸儒如何能让家贼逍遥法外。
当下便拦了下来:“总裁,秋时不能跟你走。以后,就让她跟我一起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