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苟,衣冠整洁得体,今日朕算是见着了。”
晋兆纹还跪着没抬头,听后连忙说:“微臣前来得匆忙,官服未能来得及穿好,官帽尚未来得及佩戴,还望皇上赎罪。”
“无妨,”德光帝对在殿内的下人招招手,示意给晋兆纹搬凳子,“你先坐下,虽衣冠不整,但也不乏一段佳话。”
晋兆纹只觉得德光帝与往日有些不太一样,但既然皇上都下令让他坐了,也不好违抗,慢慢起身坐下了。
“你们都先出去,除非摇铃,否则都别进来。”
晋兆纹屁股刚碰到凳子,还没有坐稳,听到德光帝冒出的话猛地抬头,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不知道包不包括他。
见人又愣在了那里,德光帝又说:“你坐,你坐。”
德光帝与晋兆纹的接触并不多,主要是晋兆纹实在太敢写了,只求事情的原委,不顾自己的性命,每次德光帝看了晋兆纹写的东西,气不打一出来,想找他辩驳又自知理亏,心情比吃了蝇虫还要恶心,若不是之前太后和司立荣,甚至连周平昌都为他多次求情,怕是脑袋早就搬家了,不曾想私底下晋兆纹的性子和笔力全然不似一个人。
这便有趣了。
“朕如今重病在榻,已然时日无多。”德光帝见晋兆纹想说些什么,抬手制止了他,“朕之前也是看过你写的记录,因为着实生气也就不看了,今日叫你来,主要是想再问问你,在落笔之前,你是觉得朕不会杀了你,还是笃定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为你求情?”
晋兆纹这次是从凳子上直接跌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回话:“微臣自知时常触怒圣上,但是也从未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落笔之前并未多想后果,微臣只知道,”说到这里,晋兆纹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德光帝,“历史是不容被作假的,自身的小命不值一提,纵使下一刻就要身首异处,在下一刻到来之前,也要握紧手中的笔不能跑偏。”
德光帝被晋兆纹的这一番话震慑到了,直到晋兆纹把视线错开,重新把脑袋低下去才回过神,他也没再看晋兆纹,将头扭正目视前方,有些迷茫地说:“朕其实很好奇,像你,像邓先生,像罗庆,像……罗仲,你们这样的人,是如何做到坚守职责的?是真的没有贪欲吗?是真的不害怕吗?”
“皇上,谁都是会有贪欲的,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事,只不过……”晋兆纹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了停才接着说道,“说句自夸的话,将我也勉强同您口中的这些能臣摆在一起,我们怕的不是丢命,而是不能忠君为国。”
晋兆纹只是在根据自己的看法回答德光帝的问话,谁知德光帝听了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后才听到他满是失落的声音。
“朕似乎从来没有做过正确的事情,是朕一直在害着这万里江山。”
这回,轮到晋兆纹沉默了,他自认才疏学浅,比不得三公,也就不敢轻易在德光帝面前胡说。
寝殿内炭火烧得特别旺,却仍旧暖不热地面,古朴自然的金砖在冰凉中流转着时间,也硌伤了晋兆纹的膝盖。
德光帝已经困了,但是由于还有事没有交代清楚,他着实不敢闭眼,生怕一闭再睁不开,挣扎着挣扎着勉强来了些力气,然后终于又看向了晋兆纹,见人还跪着,忙说:“你快点起来,朕好好同你说话,你怎么动不动就跪?”
他是很着急的,但是表现出来的却不像那回事,可也已经尽力了。
“你坐下,朕有事要听听你的想法。”
晋兆纹这才起来坐下,连膝盖上的疼痛都不敢表露出来,只道:“皇上想问微臣什么?”
“立储之事,你觉得该选谁?”
德光帝召见晋兆纹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以为晋兆纹会震惊一下,谁知晋兆纹的脸上却是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这下,德光帝知道自己没有召错人。
“八皇子,伊晨。”这是晋兆纹给出的答案,简单利索,就像是一早准备好了,只等着皇上问了。
德光帝看着晋兆纹叹了一口气,突然又笑了起来,宛若一个疯子,门外的下人和守卫听见里面的动静互相对视想要进来看看,但又因为没有听见铃声不敢抗旨,只好打足了精神,时刻准备进殿帮忙。
笑声停止后,殿内变冷清了些,德光帝再撑不住躺了下去,好省出些力气说话。晋兆纹见状起身到床边扶着德光帝躺下,德光帝刚躺好,就立刻抓住晋兆纹的手腕,道:“你应该知道,回答了朕这个问题,接下来将要面临多大的压力。”
晋兆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怕,只说:“微臣当尽绵薄之力。”
“好好,好,这就好,好……”
德光帝闭上了眼,连呼吸都轻了不少,手上抓着晋兆纹的力度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