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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夏妈妈将夏拾雨最近的情况说给张医生听。她和张医生一样,原本对夏拾雨充满了信心。尤其是她最近心情真的非常不错,好像是曾经从她身上失去的那些活力全都回到了她的身体里,极少露出忧悒的表情。她以为这是好转的征兆,她以为已经看到了曙光,曾经的夏拾雨终于要回来了。
然而当她见到夏拾雨这个样子回家时,她捧在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陶瓷的茶杯,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碎片。
她意识到了,和张医生一样意识到了,什么好起来了,什么开朗活泼了,那不过是个错觉,给人虚无缥缈的希望,再狠狠打碎那美丽的奢望。
她没有变好,一直都没有变好啊!
“今天发生了什么?”张医生的表情有些严肃,“一定有原因的吧,是不是她见到了什么人,被刺激了?”
“她去了学校。”夏妈妈轻轻摇了摇头,“她说想要在念大学之前,再去原来的学校好好看一眼。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知道。”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夏妈妈和张医生同时回头朝门口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他穿着白衬衫、黑布裤,一头稍微带点自然卷的短发在滴水。他似乎刚刚奔跑过了,还在呼呼喘着气。他的眼神有些乱,琥珀色的眼眸里,有自责和懊悔。
“你是……”夏妈妈微微皱了一下眉。她直觉夏拾雨变成这样,一定和这个少年有关系。所以她先入为主地,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我是木司南,宫旭的朋友,我下午也去过学校。”木司南解释道,“很抱歉,我说了一句很过分的话。”
“比如……”张医生双手环胸,眼神也认真了一些。
木司南就将遇到夏拾雨之后,夏拾雨的反应和表情变化,都仔仔细细和张医生说了一遍。
张医生听完表情变得很糟糕,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木司南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像个木偶一样、不动不笑、眼神毫无焦点的夏拾雨。从头到尾她都像是将灵魂放逐在身体之外,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看不见、听不见。
“对不起,是我的错。”木司南越发自责起来。看着这样的夏拾雨,就算是心肠再硬的人,也会生出几分怜悯吧。
“谢谢你,你说的这些很有用。”张医生说,“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了,拾雨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张医生,拾雨这个样子……”夏妈妈目光里满是担忧。
“我需要再确定一下。”张医生眼神里带着歉疚,“抱歉,我可能误诊了。”
“啊?”夏妈妈错愕地看着张医生,“误诊?拾雨的病……”
“她生病了?”木司南很惊讶,“她……”
“嗯。”张医生说,“夏妈妈,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拾雨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而且她头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好,我这就去。”夏妈妈站起来走出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木司南、张医生,还有木偶一样的夏拾雨。
“她是因为宫旭的死,所以生病的吗?”木司南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想起在宫旭的葬礼上,那个憔悴消瘦得不成人形的夏拾雨,难道她变成那样,是因为生病了?
是很可怕的病吗?
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是的,那是诱因。而促使她变成这样的,除了宫旭的死,还有人们谴责冷漠的目光。”张医生淡淡地说道,“压在她身上的恨意和悔意超过极限,她承受不住,于是生病了。”
“那你刚刚说的误诊,是怎么回事?”木司南问。
张医生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我之前的诊断是PTSD,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可是按照她现在的发病情况和你说的那些,更像是双向情感障碍。不过,这个还得通过检测才能确诊。”
“那是什么?”木司南对医学一直不太感兴趣,此时听张医生这么说,只觉得一头雾水。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躁郁症。它是属于心境障碍的一种类型,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疾病。根据NAMI(国家精神疾病联合会)的数据显示,全球有超过一亿人口罹患躁郁症。不过夏拾雨的病,目前还只是怀疑阶段。”
随后,张医生不再跟木司南多说什么,而是开始想办法跟夏拾雨交流。
木司南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妨碍张医生给夏拾雨问诊,于是看了夏拾雨一眼后,站起来告辞离开。
他心里有点乱,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在一起,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些是什么。
他回家后,上网查了一下张医生说的躁郁症。
虽然张医生说,夏拾雨的病还没有最后确诊,但是木司南感觉到张医生的怀疑是对的。
在宫旭死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