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拾雨多说什么,他已经知道她刚刚经历过什么了。
那天,从医院回家之后,木司南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这个病症到底是什么,不过他很快就关掉了网页,强迫自己不要去管夏拾雨的事。
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那是十天前的晚上,他正在玩游戏,忽然有个初中同学在QQ上找他,说是看到网上有人用宫旭的身份发帖子,加各种群,发表一些很奇怪的言论。
当时木司南以为是谁在恶作剧,正想把那搞恶作剧的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下,让那个人不要拿死者开玩笑。然而让他措手不及、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用宫旭的身份发帖子的人,竟然是夏拾雨。
任何人都有可能拿宫旭的死来开玩笑,但是夏拾雨绝对不可能。一个因为宫旭的死而自责到心理出现障碍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木司南就将那些帖子全都翻了一遍,越看心里越凉。那些帖子毫无逻辑,甚至通篇不知所云。但她几乎是一有时间就在发帖。他也加入了那些群,好多群的人受不了她的神经质,将她剔除并且拉黑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阻止她,她会加更多的群,用宫旭的身份在里面说话。
她的语气是那么亢奋,她还会唱宫旭喜欢的歌,她将歌录下来传到网上。短短十天的时间,她像个疯子一样扮演着宫旭。
木司南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也不是什么巧合。一个小时前,夏拾雨又在群里说话了,当然还是用宫旭的身份,她说她在吃豆浆、油条,并且晒了店里的招牌和分享了位置。她还写了一首优美的小诗,赞叹这夏日美丽的清晨。
木司南几乎没有停顿地抓起手机就跑了出来。说不清是为什么,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着他朝这边走。他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失魂落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夏拾雨。
眼前的夏拾雨,额头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细嫩的疤痕诉说着她曾磕破过头。
“你害怕吗?”木司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夏拾雨,你是不是害怕了?”
夏拾雨的后背僵硬了一下,她的心在颤抖,像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地方被人看穿了一样。她本能地摇了摇头,飞快地否认:“我没有害怕,我怎么会害怕啊?不过是个喷泉而已。”
“手机……”木司南朝她摊开一只手,“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需要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可以啊。”夏拾雨并不是小气的人,虽然她此时的状况不太好,但借出手机还是能做到的。她将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手机放到了木司南的手上。
“谢谢。”木司南接过手机,点亮屏幕,上面还是聊天界面,夏拾雨的QQ号果然就是冒充宫旭的那一个。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她将自己的人生活成了另一个人啊。
他将聊天界面隐藏到了后台,然后按下拨号键,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打了一会儿,没有人接,于是有些遗憾地将手机还给了夏拾雨:“谢谢,看样子我的朋友没带手机。”
“不用谢。”夏拾雨接过了手机。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似乎已经从刚刚失控的情绪中走出来。
木司南站在原地,目送着夏拾雨走开。过了一会儿,他悄悄跟了上去。这样的夏拾雨让他觉得很不放心。他就这么一路跟着她走到她家所在的小区,看着她上了楼才放心地离开。
木司南没有回家,他去了医院。他去医院是为了找一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张医生。
夏拾雨的行为真的很奇怪,怪到让人担心。
张医生的办公室里正好没有其他病人。木司南敲了敲门,张医生抬起头见到木司南,稍稍有些意外。不过这意外也只是一瞬间的,他很快又恢复了淡定。就像是木司南来找他,是他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内的事一样。
“你是为了拾雨的事来的吧?”张医生先开了口。
木司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来,进来坐吧。”张医生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再抬头看他。
木司南走进去,在张医生对面坐了下来。
“双相情感障碍,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司南开口问道。
“临床表现为在病程中兼有躁狂症和抑郁症发作,也就是说,既有抑郁症又有躁狂症,这两者或者前后发作,或者混合发作。之前她主要表现为思维、记忆或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所以我诊断为创伤性应激障碍里的创伤性再体验症。”张医生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但是根据她最近的表现,加上仪器检测结果,基本可以确诊为双相情感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