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谢景行平静道,“我从来不是世界的管理者,我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从人们诞生意识开始,这个世界就由每个人创造着,世界变成什么样,好与不好,都是每个人共同造成的,这是他们的自由,与我无关。”
顾骁阳追问道:“所以你就对世间不平事视而不见么?一百次假的里面只要有一次真的,你都应该后悔你的傲慢。你也曾想向胡心雅伸出手对吧,你不应该是这么冷血的。”
曾有无数的人扑倒在谢景行的脚边求他拯救,这是主神的阳谋。谢景行也曾经动摇过,他能够看到每个人的命运,看到有的人因为家庭因为社会因为环境承受着痛苦。正如胡心雅,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不是,不过是因为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但清醒与克制是作为旁观者最重要的品质,谢景行说:“一个人值不值得拯救,一件事公不公平,应该由一个旁观者自主判断吗?”无论真假,一个旁观者都不应向世界伸出自己的手。
“你今天可以因为一个人可怜拯救他,明天就可以因为一个人可恶而毁灭他,人治之门一旦打开,缺乏力量制约,世界变成什么样就会是你的个人价值判断的结果。”
主神会持这样的观点且试图说服谢景行也不奇怪,现在联盟的样子,不就是主神按照自己想法肆意施为的结果吗。
顾骁阳说:“但你也没问过他们是不是愿意生活在这个世界,不是吗?”
“这是他们的世界,不是我们的,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没认清这一点吗?”谢景行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是对每个人命运的尊重。”
已经彻底摆脱了后面的暴徒回到城区,傅云深踩下刹车,打断刚刚准备反驳的顾骁阳,道:“好了,道理讲完了,下车吧。”
顾骁阳还想继续辩论:“我……”
傅云深唇角噙着一抹笑,道:“我老攻说得对,不用辩了。你说了我俩口子也不会听,有什么用呢?还真当讲讲你的谬论就能诛心吗?”
顾骁阳摔门下了车,傅云深终于觉得耳朵清净了,他看着顾骁阳潇洒的背影,指尖拈着一朵纸玫瑰,化作数据附在顾骁阳身上。
顾骁阳回眸对傅云深张狂一笑,作势抖了抖衣服,那些数据“掉”了下来,回到傅云深手里。
傅云深无所谓地把花递给谢景行,道:“唉,不行就算了吧。”
他看着谢景行,默契微笑,对刚才谢景行和顾骁阳的对话做出了注解:“世俗不能有世界的主人谢景行,但世俗可以有行云。回家上班吧。”
他们可以作为这世界普通人的一部分,把世界变得更好不是吗?这也是行云基金会存在的意义。
……
窗外下着绵密清冷的细雨,已是深秋。
谢兰泽写了两天终于写好给傅云深的稿件,谢景行安排人发了出去,但联盟的舆论局势并不乐观。
谢兰泽拍了拍客厅里的液晶电视,转接了联盟的信号,他随便换了两个频道,除了讨伐谢景行的宣传,还有他们新出的广告。
“挑选你喜爱的剧本,体验不同的人生。”画面的主人公穿梭于各个世界,游戏人生,领略着不同的“生活方式”、“人生风景”。
谢兰泽就是联盟剧情组写剧本的人,看着这种未来的模式,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道:“咝……这世界太恐怖了。”
和过去使用没有意识的nc不同的是,如今联盟策划出了新的模式,利用对自己真实生活不满的人群,让他们参与到虚拟的剧情表演中去,告诉他们,既可以从中得到满意的生活,还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
《公约》中的人权协定已经被这种新的构想全然违背了,可架不住很多在现实生活中失败的人,想要逃到这些虚拟的剧情中去。议会甚至开始了修订《公约》的提案。
傅云深司空见惯道:“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谢兰泽又调到了某个小世界的频道,他们世界的剧情,化作了这里的电视剧、电影、书籍……而他们的电视台中,又播放着其他世界的剧情。
其他的世界是他们的观众,他们亦是其他世界的观众。
当初戏中人不过是没有意识的一段数据,一本书就是一个简单的小世界;现在所有人皆是戏中人,但一本书中的世界也自我发生发展,变得愈加真实。
谢兰泽扬起眉毛,自信道:“如果你觉得我叫不醒,就不会让我写了。今天我们能站在这里,不都是自己醒过来的吗?”
这时候,傅城飞快地跑下楼,道:“小干爹!啊不!傅五爷傅老板!我终于想起来了!”
听傅城改换了称呼,傅云深就知道他恢复了生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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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和他们不同,他是一个真实的人类,活在一个本就真实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