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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恤近忽远(第1页)

莲子,广为分布于大唐疆域南北,补脾止泻,养心安神,常用于脾虚泄泻,心悸失眠。

莲心,取自莲子,剥常用于食、药之外圈肉瓣,留其内芯,性凉味苦,可作清心火,消血燥,止汗养神之用。

莲根,即莲藕,虽多作于食物之用,然亦可为药,多有清热凉血、通便止泻、健脾开胃、益血生肌、止血散瘀、补气益精之功效。

莲这般通体好物,所长范围虽广,得以存活生长之处却可堪言挑拣,须植于池塘、水田内,须温而湿润,须风和日暖,照晒充足,须土层肥厚,所谓“愈生之于淤土,则愈清美异常”。

想来自己为父母取作“怡莲”一名,彼时不知缘自何番道理,可虽武后入了宫了,自幼长成了,这般莲出自淤土,孤而清美之感,反倒显现出来。

而后又知,将自身由襁褓之中带大,又为自己将来作打算,而从武后命,任对方将自己带入长安太极宫中的那名道人,竟是早数十年,于周、唐皆未建朝时,便已誉满天下的那位丘秉纯丘真人,“怡莲”此名中的“莲”字,又添了一番新含义。

入太极宫时,先一位皇帝仍存于世中,武后则为朝政协理,正是世人所谓之“二圣临朝”。

后高宗驾崩,紧随于武后身边的怡莲,于整段国丧期间,见身前的“天后”武后,于人前悲伤苦痛异常,然夜深人静,尤以独身一人自处于寝宫时,

几乎连眼泪都难掉出。

倒是手中握笔沾墨不断,于纸上写下一行行有关先皇驾崩后,于各路皇子皇女、朝臣百官的支配部署——而这还是于皇七子——武后亲生之第三子,李哲这位新皇已然继位之时。

武后身为先代“天后”,则为太后,虽确仍坐于朝堂摄政,但新皇终已年二十七,即便欠缺基底与魄力,还有一种留下的朝臣可以辅助。

就算仅为随身女婢的怡莲,也看得出武后此举、此意,并不在摄政,而是预备夺政。

不过这般事项,终不当由她这般地位之人去行询问、进言,故而她只夜夜同婉儿一气,守在整座太极宫中独一处灯火通明的太后寝宫侧厅,待到武后将政事料理至东方发白,两人才从困倦中强打精神,服侍武后稍行歇息,后再将武后唤起,送至早朝朝堂,两人才方有短短一两个时辰,以小憩。

这样的时日,足足持续一月有余。

念及婉儿,彼时相邻候于寝宫之外的婉儿,时常还为脸上新添的一处划伤而眼眶泛泪。

武后心中不知自何处所发之恨,常显于婉儿、怡莲二人身上,怡莲还好些,自身一族曾于先皇高宗,百谋而欲废武后后位的婉儿,便时不时被作为泻火撒气的一方,终只得耐着。

无论武后的泄火撒气,还是彻夜理政,终于新皇登基后之一月后,化作往事。

新皇李哲才方在位一月,便被武后召集、聚拢的

众亲太后一方的朝臣,纷纷上疏弹劾、规劝逊位,而此番举动,成功将李哲逼退,并由武后指定亲生之四子,先皇第八子李旦继位。

怡莲记得的是,李哲才方由武后自皇位之上撤下,贬为庐陵王,第二日长安城之中,便再无一处名为庐陵王府之处,而出城往东南方向行去的一行人中,却有头一日还安坐于龙榻之上的圣人。

正如武后日后,亲口与再复为皇的当今圣人所言一般,她更喜彼时所立新皇李旦。

然倘若早去十数年,武后身边的怡莲得以听说,这番有关于武后为何更乐于选李旦为后继之君的理由,定会笑得无法稳稳站住。

李旦被武后亲定上位之后,凡大小事,皆由为母的武后替他决定,政事更是由她来代为裁决。

她以李旦的名义改年号为文明后,将李旦正妃刘氏册封为皇后,并以其长子李成器为皇太子。

之后,在怡莲的记忆中,李旦便成了一名被软禁于宫城中的傀儡,全然不得预闻政事,于后宫之中也不得随意行动,更不能随意出入宫廷。

于李旦而言,终日至为欢愉的时分,莫过于武后上朝而自己得以称病不去,以及每晚的入眠。

因入眠感到忻悦,是为不用再假作正行何事而倍感虚空;因母亲上朝而感甚喜,是为后宫之中虽处处安置有武后眼线,却无人敢轻易根据任何事,阻拦这位空有其名其表,但终归为一国之

国君的圣人。

武后上朝这段时辰,李旦可于内宫中游荡,而最乐于去往的竟是武后寝宫——依怡莲想来,倒也易于思索得明白,独有武后不在寝宫中时,李旦才得不由母亲呼来喝去,更不须母亲应允,只要怡莲或婉儿出门迎接,就可轻而易举在寝宫旁一处书房内,览阅到数日前积压下的奏书、公文。

若非因李旦此举,怡莲与婉儿自然也不愿次次为他大开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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