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整整八年他都活过来了,怎么可能死在这小小的潭州城?
夜晚,城外难民营燃起了篝火,吃着糙米做的馍馍,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没有一丝抱怨,没有抱怨吃的不好,住的不好。
半个月下来,难民每日与士兵们一起修建家园,一起吃饭,一起穿着最脏的衣服干着最累的活。
此刻,他们与士兵共舞,庆祝劫后余生,有那么瞬间,人们好像忘了阶级区分。
帐篷里,烛光摇曳,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身形,江麓臻正在核对未安置的难民数量。篝火已经熄灭,不管是难民还是官兵皆已沉沉睡去。
落针可闻的空气里突然出现三声布谷鸟叫。
江麓璃头也不抬的开口道:“进!”
片刻后大木跪伏在案板前,“主子,这几日属下一直跟着六殿下,他在查阅您当日出事的卷宗。”
江麓臻闻言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可查出什么了?”
“没有。”大木肯定道:“不过属下发现六殿下身边有一婢女形迹可疑,是六殿下途中救下的难民,模样俊俏,不似一般流民,还有,她趁六殿下不在也偷偷翻看过卷宗。”
“可查过她底细?”江麓臻拧紧了眉头。
他并不觉得这婢女是什么好人,手段很明显,就是刻意接近六弟,不知是何目的,但不管是什么目的,这样的女人都不应该留在身边。
六弟这是心慈手软了么?身为权力中心的一分子,心软可不是什么优良品质。
“回主子,二木去查了,那丫头透露的信息并不多,并未查到什么!”
江麓臻扶着额头,半晌没有说话。
“殿下,要不要我把她给处理了?”大木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他知道主子是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女子留在六殿下身边的,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对方对他们十八暗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比如意外坠湖,又比如被盗匪谋财害命,总之他们办法多的是。
江麓璃摇头,“我自会处理。”
“是!”大木顿了顿又道:“刚刚收到京中飞鸽传书,说是以丞相为首的闫家要上奏请皇上早日立太子,还有兵部尚书张大人也会一同上奏。”
说完,大木低着头,一股han气自上方而来,他知道主子这是发火了。
闫家和张家能有什么心思?不过都是为了把同流合污的丞相女婿,当今圣上长子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推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暗卫离开后江麓臻陷入沉思,他这个弟弟真是蜜罐里长大的,母妃也不知道把他娇惯成什么样了,连最基本的戒备都没有,居然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贴身侍候,难道就因为对方有两分颜色?
他不能让弟弟这么天真下去。
想到与季辞心的五年之约加上大哥近日来的动作,看来他这个质子该死而复生了。
若真让大皇子坐稳太子之位再想除掉对方就没这么容易了。
江麓臻知道这会是一场豪赌,他赌父皇对他心存愧疚,他赌父皇对母妃的偏爱,可光凭这两点他还远远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他要让父皇知道,这个太子之位非他江麓臻不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良善之辈,既然决定了要走上这条路,他背负的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利益。
他身后是杜家,还有母妃,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所以他不能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过子时,打更人老吴仍然提着铜锣一遍又一遍敲打着,太守说了,近日日头大,容易走水,让他们打更的勤快些,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巡逻。
忽然,老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飘过,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转头向刚收的小徒弟问道:“刚刚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小徒弟十二三岁的样子,今晚是第一次跟老吴巡逻,胆子很小,听师父这么一问立马像鹌鹑似的缩在老吴身后,“哪哪??师父你别吓我!我怕!”
“怂样!就你这胆子还做打更人?唉……”老吴无奈的叹了口气,领着小徒弟继续往前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老一小边走边喊,来到杨柳街附近,老吴借着烛光看到“季宅”,感慨万千,“大伙儿都说跟着这位季东家做事有盼头,可惜啊!我老咯,没这个机会了!”
他碰了碰目光呆滞的小徒弟,“小胡啊,你不适合做我这行,要是有机会就跟着季东家做工吧!”
小胡家境原本不错,家中还供他上学,如果不是这场天灾,再过两年就可以参加乡试,考得好说不定还可以进京参加科举。
可现在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