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咧嘴地嘶着凉气,脑瓜子都疼得木了,好半晌才缓过劲。
都是那个‘毒医’害他如斯!等眼前这事儿了了,他要不把仇找补回来,他姜小爷就跟他姓!
姜星野一边在心里放着狠话,一边撑住矮榻阑杆软手软脚地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到桌边,摸出火折子,颤抖着手点燃了烛台。
烛顶昏黄的小火苗跳动着,驱散了几分夜晚的han凉,照出桌上扣着盖子的几碟菜肴,和一组冰裂青瓷茶具。
壶中茶已凉透,姜星野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缓解舌尖火辣辣的疼痛,又拎着茶壶挪回姜舒瑶榻前。
自己发热的时候,娘亲是怎么照顾他的来着……?
说实话,姜星野不大记得了。
他小时候皮实得紧,除了五六岁时偷摸游水病了一场,惹娘哭了好久,就再也没病倒过。
等十岁上娘走了,他就更不敢病了,就怕被当做弃子送入权贵家做娈童。
搜索着模糊的记忆,姜星野搀起姜舒瑶,环住她的腰靠上自己肩头——
这个动作他做过,还算得上熟悉——
将茶壶嘴抵住她的双唇,略微撬开一条缝,手腕下压,缓缓往里倒去。
细细的水流润过干涩的唇瓣,姜舒瑶无意识地吞咽了几口,便将唇一抿,不肯喝了。
没来得及喂进去的茶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濡湿了胸前一片。
“哎!你真是……”
姜星野顿觉头大如斗,偏偏跟病人还没法计较,只能匆匆将她放下,撂了茶壶去寻帕子。
妆台旁的铜盆里水已经冷了,搭在上面的帕子也冰得沁人,姜星野将湿帕子拧干,转回榻边给姜舒瑶擦脸擦手。
他以前从未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儿,动作笨拙而又生疏,只记得要放轻力度以免弄疼了她。擦到双手时,将姜舒瑶的手掌翻过来,才发现手心里横七竖八满是被碎石树枝划出的细小伤痕,十枚珍珠色的指甲也断了三四根,好好一双大家闺秀的手,被她折腾得不成样子。
就说是在瞎逞能吧,救人是她该干的事儿吗?
姜星野数落,替姜舒瑶擦净手,又将帕子洗了一回叠起来放在她的额头,最后从床上抱来丝被,给她仔仔细细盖上。
做完这全部的一切,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倚着榻脚瘫软地滑了下去。
她身边的人就没一个靠得住的,这要离了我可怎么活呀……
姜星野愁眉苦脸,胡思乱想。
这会儿吧他忽然就觉着,姜舒瑶大抵是上天派来惩治他的——
他长这么大有限的几次照顾人,竟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肌肤上的凉水带走了体内的热气,姜舒瑶的呼吸比先前轻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