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老衲心想,这几百年不见了,你这妖婆骂起人来也该有所收敛,想不到你这行将就木之躯,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火气,善哉善哉。”
佛堂的大门缓缓打开,银杏老禅师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微笑着走了出来,他随即伸手示意九囊不要阻拦,让胡老族长过来。
胡老族长走到了近前,眼看脚下有一台石阶,可胡老族长并没有上去,而是站在了原地,两人就这样隔着高台,遥遥相望。
“都说这核桃要砸着吃,说到底还是贱啊,苦巴巴的求你,还摆起了谱,非得逼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在寺庙里跳脚骂街?”胡老族长冷笑着,故意阴阳怪气的数落那银杏禅师一番。
听出了胡老族长话里话外的意思,银杏禅师呵呵一笑。“阿弥陀佛,老衲也老了,耳聋眼花,若不是你喊那两嗓子,老衲还真不知道有故人来访?”
胡老族长冷冷的瞪了那老禅师一眼,索性不再言语。
“你啊,这么多年了,总是执着于相上,非得分清个人神鬼妖来,是妖是佛,这真的重要吗?人间皆苦
,不管是谁,所要经历的苦难一点也不会少,与其执着于身份,倒不如放个平常心,作如是观。”
老禅师说完,便邀请胡老族长走上台阶,然而胡老族长却连连摆手,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神也瞬间变得很疲惫。
“罢了罢了,老身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闲扯,今日来只求你能救治这姑娘的性命,替老身医治好她。”
胡老族长突然变得很客气,像是之前撒完了气,情绪也跟着为之一变。
寥寥数语,胡老族长对那老禅师讲完了雪狐岭上发生的变故,然而银杏禅师却淡然一笑,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当石子被扔向半空之时,就注定会落下,或落于地面,亦或者落入水中,还是屋顶的瓦片上,都不重要,因为它总会落下,不要为注定的事情而烦恼,学会坦然接受这一切。”
银杏禅师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是言语中似乎早已经洞悉了其中禅机,雪狐岭的血雨腥风,茅丘青的悲惨身世,在这位老禅师看来,一切都是野狐禅的禅机到了。
“二十多年未曾见过她,彼此视若仇雠,一朝惊变,莫说是她,就连老身也一时间难以接受,可眼下老身已经没有可以倚重的后辈了,这么多狐子狐孙,总得有人去照应不是吗?”
老禅师随后插话道:“若老衲救活了她,她一醒来,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份,也不愿意与狐群为伍,你又当如何?”
胡老族长苦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不要为注定的事情而烦恼,学会坦然接受这一切,她若接受自己是狐妖,自然会担负起这一切,若她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依旧为茅家人所利用,斩杀自己的同类,那便是我们狐类的宿命,老身认了。”
老禅师听罢笑而不语,随即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九囊和尚将昏迷中的茅丘青,抬进了禅房里。
“不落因果,还是不昧因果,等时机一到,野狐禅自有分晓。”随后,银杏禅师冲着胡老族长点头行礼,转身缓缓离去,只留下胡老族长一个人站在了石阶之下。
冷风萧瑟,胡老族长面沉如水,刚刚那些话叫旁人听了虽有些云里雾里,可胡老族长却清楚,银杏禅师是在告诉她,今时今日的所有因果,不过是每一个人身上的那颗种子示显出来了。
当年胡老族长与银杏禅师第一次见面时就曾说过,野狐禅的禅机一显,便是胡老族长的死期,因此胡老族长也定下王不见王的规矩,因为只要不跟这个老和尚见面,这一禅机就不会出现。
可为了救茅丘青,为了救这个一心求死的女子,胡老族长不得不仰仗这位高僧。
一片枯叶缓缓落下,跌落在胡老族长的肩头,她伸手轻轻的拨了拨,缓缓的叹了口气,拖着蹒跚的步子,转身走向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