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发呆,直到眼前的背影倒下,这才看见那穿着白色里衣,胸口涌血的少年。
魏恬仰面躺在地上,身下泡着血泊,他心脏比旁人长偏了一寸,这一剑没能让他瞬间毙命,但苟延残喘,比死还痛苦。
如同一朵荼蘼到极致,被人挑落的红梅,落入皑皑白雪中,艳得刺眼。
喘不过气、好疼、好冷、眼皮好重。
声音、身影在他脑子里被绞成了一个万花筒,他听得见、但听不清,有视觉,但看不分明。
像是眼前蒙了一个灰扑扑的罩子,他感到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靠了过来,手指堵着他的胸口。
他认出来了。
没用的。。。。。。他想说,你我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死人见得多了,为什么。。。。。。手指还在抖呢?
五指凭空抓握了两下,魏恬嘶哑出声:“你。。。。。。”
顾青岩曾经对他说过,女帝不会一直嚣张下去,待事成之后,他可以放他出宫,让他肆意地骑马、射箭、习武、踏遍大好河山。
他不该来的,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他放不下。
凭武将的直觉,他知道琼璋郡主一定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动手,所以他还是来了。
他躲在后堂里,用帘子遮住身体,他什么都没想。
他只是觉得,无论她今天会不会死,他都该来。
来了,亲自看着。
——他曾经确实是想杀了她,可他也救了她,护驾之功,以命相抵,她们两不相欠了。
淤血堵在喉咙口,嗓子胀胀的。
魏恬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治魏家的罪?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像对其他人那样,不要动不动打我骂我否定我?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眼前开始浮现人生的走马灯,光怪陆离的片段闪得飞快,看过,他就真的要死了。
魏恬突然觉得难过起来,他这一辈子,遗憾好多啊。
好不甘心,我不想死。
上一次这么想,还是在魏家造反,他被陛下挑于马下,马蹄在他脸上悬空的那一刻吧?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霎那,他突然明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什么他却一直耿耿于怀了。
他其实,没有想这么复杂的。
只是因为,他将她当做对手,拼尽全力的一战,而她连马都没有下,只是轻蔑又失望地看着他,说:魏氏子,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