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志地看着自己的脚下,一步一步,脊背笔挺。
有些单薄的身体笼在粗布麻衣里,如果不看那黯淡的肤色,这身气度甚至不像一个普通马奴。
他与他们不同,他是长公主府嬷嬷捡到的孤儿,连奴籍都不在自己手里,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长公主府。
因此,与他们作对,不是明智之举。
况且长公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真被她盯上了,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容烨倒完恭桶,又喂了马,这才用木桶简单涮了涮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只是尽管他狠心用了一大块皂角,身上还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入夜,凉风习习,容烨抱了一捧白天晒干的稻草铺在身子底下,蜷缩在马厩的一角,手中握着一根铁棍,不敢睡。
捡他的嬷嬷已经死了,但临死前对他说过,他这幅容貌容易引出大患,让他平日用黄泥涂脸,遮盖颜色。
只是饶是如此,他在一众黑乎乎的糙汉中仍然精致得像个女人,在一次差点被夜袭后,容烨就搬到马厩里睡了。
长夜将尽,容烨也昏昏欲睡,抱着铁棍止不住点头,枣红马追月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半梦半醒间,容烨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什么踢了一下,本以为是追月在胡闹,可下一秒,一盆凉水直直从头顶落下,浇了他个透心凉!
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眼前一只只红灯笼被人提在手里,足足有四五人,映得马厩红彤彤的,为首的嬷嬷声音矜贵傲慢。
“白天负责倒恭桶的可是你?”
容烨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儿?”
“容烨。”他低声答。
“容叶?”嬷嬷嗤笑一声,下一秒,膀子抡圆了,“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刺耳的声响惊动了追月,容烨忍着痛,伸手在马背上安抚了几下。
“你这贱奴,好好的道不走,偏偏熏坏了公主养的蝴蝶兰!”
嬷嬷声音尖利,“那可是圣上赐的,金贵得很。你一条贱命,连花盆钱都不够!”
“长公主吩咐,拖出来,鞭一百,以儆效尤!”
他被从偏远的马厩拉到了长公主所在的明珠殿前跪着,殿内亮着灯,依稀能看到女子曼妙的倩影,映在窗纸上。
似乎在托腮含笑看着这一幕。
上身的衣服被扒了下来,沾了盐水的鞭子夹着呼呼风声,“嗖”一下甩在他的背上。
剧烈的刺痛一下子炸开,背上火辣辣的,容烨用力扣着地砖的缝隙,来不及说一句话,下一鞭就应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