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摇着蒲扇哼哼一声:“我这不是在等我儿子嘛,你看见我儿子没有?”
赵言诚失笑,“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赵母竖着耳朵听自己房间里传来老伴儿的呼噜声,这才回头打量儿子:“你人是回来了,心却还没回来呢!”
赵言诚心头咯噔一跳,有些搞不清妈是不是发现了端倪。
赵母也不跟他瞎扯,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大姑带话过来了,说是她那边有个不错的姑娘,回头找个时间,你去给你大姑送趟东西。”
眼看着儿子都二十好几了,队上谁不是都当两个孩子的爸了。
就她家这儿子,一点都不慌。
知道妈没有发现,赵言诚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拒绝:“最近稻子要上浆了,玉米也打花了,有什么东西要给大姑,就让人帮忙带一下吧。”
赵母拔高了音量:“赵大娃你别给我装傻!这是送东西的问题吗?你大姑忙里忙外给你张罗……”
“妈,我不会跟别人相看的。”
赵言诚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决。
赵母沉默片刻,抻起来的脖子一点点塌了回去,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垮了肩。
赵言诚心里发酸,可该有的坚持他从来不会放弃。
赵言诚在旁边的矮凳子上坐下,放缓了语气:“妈,你到底更疼你儿子,还是更疼你那没影儿的大孙子?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年纪到了就找个对象,不管有没有感情,结婚后吵吵闹闹总能过下去。”赵母不吭声,显然认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不想这样,”赵言诚言辞恳切:“我不想好不容易活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随随便便糊弄了自己。”
赵母微微抬头:“这咋叫糊弄了。”他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赵言诚知道真说道理,肯定说不通,只能坦言:“对我来说,这就是
糊弄。找对象,那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大事,要是我自己都不喜欢,不就是强迫自己吗?”
“妈,我真的到了必须强迫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人这样糟糕的地步了吗?一接受还是几十年,到死了都要忍受不喜欢的人坟包包挨着我?”
赵母没好气地用蒲扇拍了他一下:“什么死不死的,还年轻呢。”
赵言诚失笑,手肘撑着膝盖,俯身诚恳道:“妈说我年轻我就年轻,既然还年轻,也不用着急,是吧?”
知道儿子主意正,赵母叹了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惦记着知青点里那个!”
赵言诚讨好地笑:“还是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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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踢他一脚,啐他:“我还能不了解你!”
说罢,晃着蒲扇思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妈找人帮你去问问吧。就你这磨磨蹭蹭的,等到人家嫁人当妈了你也没憋出两句话来!”
赵言诚心头一跳,心说:妈哎,你儿子我已经问过好几回了。“
还是别了妈,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肯定问她,小沅同志是个讲究感情的人,现在她对我又没那方面的意思,要是妈你这么直愣愣地去问,她肯定会躲着我。”
赵母烦躁地摆手,“哎呀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还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跟你爸还不是见了一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嘛!”
赵言诚笑着没说什么,这种思想确实是现在的主流,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也活成这样。
要是娶不到喜欢的姑娘,不结婚又如何?
回了房间,躺在凉席上,赵言诚牵开手帕,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角落里绣着的一丛翠竹,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把手帕盖到自己脸上,赵言诚闻着上面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无窃喜地在心里感慨:哎呀,看来他这辈子是打不成光棍了。
沅舒窈听了李桃花说的话,偷偷摸摸跟人处上了对象。
一开始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等到渐入佳境后,才体会到了谈对象的甜蜜。
他送了发夹,自己回赠了手帕。可惜现在不好买到彩线,她只绣了一丛翠竹在上面。
每日早上上工时遥遥相望,默契地对视一眼,再别开脸抿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