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娄恒坐在那里,他问了一句,声音还很哑:“几点了?”
娄恒站起身,站到床边:“晚上七点多了。”
林昼手臂抵在额头上,遮住了倾斜下来的光:“我睡了这么久吗……”
娄恒:“现在饿了吗?”
林昼想了想:“还行,过会再说。”
娄恒看了林昼一眼,试探着开口:“阿昼,你晕倒的时候,是宁神帮你的,他把你平躺在地上,动作很熟练……”
林昼一怔,这么说,他昏迷前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是宁纵手边的触感,怪不得这么冰。
林昼开口:“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海鲜过敏过一次。”
娄恒了然,又说:“阿昼,我觉得宁神对你挺好的,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看上去挺关心你的……”
话音落下,空气沉默了很久。
林昼始终保持那样的姿势,手抵在额头上,只是唇绷得更紧了。
他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入夜了,顶上的光线悠悠垂落。他看见光从手里的罅隙落了下来,透过指缝,沉在他的眼底,割裂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
无数的光点又缓慢汇聚成十六岁那年的寂静秋日,冷漠的alpha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许久,林昼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懂什么?”
娄恒不再问,林昼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门开了,有脚步声轻缓地走来,林昼没有看过去。
他听到了娄恒惊喜的声音:“宁神,你怎么来了?”
林昼愣住,他下意识放下手,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眉眼矜冷,唇色也寡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瞬,眉梢眼尾仿佛都氤氲着寒夜的冷雾。
宁纵。
林昼讶异,宁纵怎么来了?十六岁的时候,他除了一开始露过面,后面几天就像遗忘了自己一样,一步都没有踏入。
而现在,是自己住院的第一天,宁纵为什么一天内来了两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娄恒:“宁神,刚才外面雨下得很大,你没撑伞吗?”
林昼这才注意到,宁纵的黑色西装微湿。
他进来的时候,身上似浸染着冬日冷雨的气息,衬得宁纵的眸色更淡,气息更冷了。
这时,似是要印证林昼的想法一样,本来淅沥的雨水倏地变大,重重砸向地面,下得又快又急,空气冷意更盛。
在下着滂沱大雨的黑夜里,alpha的嗓音清淡平静:“忘了。”
刚才他快到医院的时候,就下了雨,雨势不算大,幸好没有淋湿他带来的东西。
宁纵看向林昼,淡声道:“晚饭吃了吗?”
林昼还处于宁纵突然过来的讶异中,娄恒就帮林昼回答:“阿昼刚醒,还没来得及吃饭。”
宁纵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娄恒:“我带了粥过来。”
林昼又怔住,宁纵为什么会主动给他带粥?宁纵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娄恒接过盒子,把外面的水珠擦干,刚打开盒子,热气缓慢上升,小米粥的清香散在空气里。
娄恒舀了一碗粥,递给林昼,林昼接过粥,视线垂下。
细糯素白的米,盛在靛青色的碗里,两种颜色交错着视线,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视线所及像是望见冰凉凉的霜花,倏然一吹,雾气便漾成了轻袅袅的薄光,触到皮肤上,萦着热气。
林昼忽然觉得这粥太烫了,他把碗往旁边一搁,看向宁纵,他下意识提高了嗓音。
“宁大影帝,你行程这么忙,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