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戏曲,我估摸更睡不着了。
「好啊。」在戏曲和童谣之间,我选择后者。
嘴里答应着,身体也不老实地往下翻。
动作有点大,程寄声下意识伸手去接,我顺势枕着他的手,侧着身躺到他的身边。
四目相对,程寄声略显局促不安。
我坦坦荡荡看他的眼睛:「唱童谣哄人睡觉,都是要一边唱一边拍背才有用,我外婆以前都是这么哄我的。」
他又是静了静。
「开始吧。」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乐呵呵地闭上眼睛,满足了。
等了好一阵,我都开始犯困了,程寄声还是没声。
管他呢,唱不唱童谣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抱着他睡觉。
睡意袭来,我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他的声音很轻地落入耳中。
幽长低缓如吟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一只馒头一只糕……」
15
我也不知道他唱了多久,反正我睡得挺香。
第二天起来,他已经不在身边。
不出意外,他人在厨房。
我悄悄凑过去,从他身后探头去看,程寄声有强迫症,煎个鸡蛋都要把边边角角弄得平平整整。
距离太近,我的脸微微蹭到他的手臂,他依旧有点拘谨地侧了侧身。
在爱人这件事上,程寄声是不熟练的,做起来总小心翼翼,生怕不够,又怕逾矩。
我想啊,他在黑暗里太长时间了,走出来的路程比其他人要长点。
但是,他确实也很努力。
早餐后我要出门上班,他学着人家的男朋友那般,执意要送我。
我不是很愿意他发现我做着那样又脏又累的活儿,拒绝了。
走在路上,我自嘲地想:原来在爱人跟前,我也成了这样不自信的人儿。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了最好的爱人啊。
一天忙忙碌碌,夜色渐深,餐馆里剩最后一桌客人。
我刚从厨房出来,便听他们高声嬉笑议论:
「那个不是著名钢琴家吗?叫程什么来的?」
同伴嗤笑:「程寄声,什么钢琴家,应该是著名强奸犯吧。」
「哈哈哈。」桌上的男男女女哄堂大笑。
我忙抬头看向门口。
暮色沉沉的街道,霓虹错落闪烁,程寄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安安静静地站在玻璃门外。
霓虹流光浮动,他站在光影里,纤薄虚幻。
我端着茶水的手抖了抖,滚烫的茶水飞溅到手背,灼热的烫感不如心头酸楚半分。
那些人的嘲笑声,如同一把把尖刀扎心扎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