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宋莺时自己打破了沉默,对薄旷道:“我等下就去办出院,我爸爸的后事,我不想假借别人的手,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薄旷义不容辞,“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在这种事上,薄旷并不是为了打击那个“别人”,而是真心地将宋德厚当成最敬重的尊长来对待。
就像商砚深不屑于计较他此时此刻留在宋莺时身边一样,薄旷同样也不屑利用自己跟宋德厚的情义来打击商砚深。
宋莺时下午就出院了。
由于这桩凶杀案证据确凿,杀人犯薛凛本人也供认不讳,所以也无需再保留宋德厚的遗体,可以由家属领回去正常火化。
甚至讽刺的是,监狱还送来了慰问品。
宋莺时对这些事都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她唯一记挂的就是宋德厚的身后事需要怎么办。
宋德厚死于非命,而且死的时候还是服刑人员,也许换了其他人,静静地将他从太平间送去殡仪馆,一把火烧了,也就让他入土为安了。
但宋莺时从来不觉得宋德厚见不得人。
不想就这样悄悄地埋葬他,就像埋葬一个耻辱一样。
他的爸爸,从前为师,桃李满天下,后来从政,也是兢兢业业,无愧于心。
她不管那些人是怎么看的,但总有人像她一样,像薄旷一样,真正敬重宋德厚,也会想要送
他一程。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薄旷说了,薄旷没有半点反对,反而很支持,“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联系媒体朋友发讣告,从前的那些同学,大家都很敬重老师,一定也想来送送他。多少也能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
宋莺时听他说的,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当初要给宋德厚打官司,薄旷是挑头的那个,他身后还有很多校友也出钱出力。
人心并不是都那么凉薄的。
至于宋德厚的遗体,从前的宋家别墅早就已经被没收法拍了,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宋莺时只有如今租住的出租房,当然不可能停灵到租住的房子里。
“要不就先在殡仪馆租一个告别厅,提早将爸爸移过去吧。”
虽说讣告都还没出,但去告别厅总比继续留在太平间好。
薄旷却反对道:“告别厅和太平间差别不大,我不同意让遗体一直流落在外面。按照海城的习俗,遗体要先在家中停灵几天,这样灵魂才能找到家。莺时,如果你的住处不方便,就先让老师搬去我家里。”
“这怎么可以?”
宋莺时当然不同意。
别人敬重宋德厚是一回事,但是将遗体搬进别人家里多少还是忌讳的。
薄旷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又不忌讳这个。我反而觉得。逢年过节鬼门开的时候,如果老师想要回来看看,能先到我家也不错。”
宋莺时扁了扁嘴,“你真是……”
真是什么说不出来,只觉得喉
咙都堵堵的。
这样一番话,别说宋莺时听了感动,就连在一旁的步苑都忍不住动容。
步苑暗道,像薄旷这样的段位,大概很少有女人能够一直拒绝他的温柔体贴。
她甚至忍不住发散了思维,如果宋莺时下一步真的铁了心跟商砚深离婚,而薄旷也一直这样对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抱得美人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