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个婚床八成是没了。
片刻后,渊诀眼尾有些红,手里拿着那张兽皮垫从山洞里走出来,紧紧攥紧了她的手。
……
他们逃亡的路线和记忆里一样,阮秋秋有心想要改变,但每次话到唇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的意识是没办法改变既定的过去的,只是依旧一次一次不断的努力着。
第一天晚上他们睡在了北边一个巨大的、有树冠的巨木上。
渊诀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他们蒙在兽皮垫子里,挡住了有可能会刮进来的风雪。
阮秋秋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在寒冷的夜晚,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砰”、“砰”、
一下一下,鲜活的跳动着,离她好像很近,又很遥远。
第二天下起了暴雪,他们不得不舍弃了笨重的木制轮椅。
第三天傍晚,他们躲在一个小山洞里避雪休息,面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墨夕麾下的六阶巅峰魔物突然出现,阮秋秋闪避不及,只觉得手上一痛,视线旋转颠倒,她在雪地上,看到了自己被剜下来的右臂。
其实她并不是很痛,也立刻用异能止住了鲜血,努力躲了起来,不让自己成为渊诀的累赘。
她看着渊诀像是发疯了一样,将那头高阶魔物撕成了碎片,浑身都是被打出来的血洞,怀里抱着她被砍断的那只手,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阮秋秋痛的浑身发颤,艰难的跑到他身边,却被他轻轻按着肩膀,发疯一样的、一次又一次想将她的手臂接上。
但他的手太抖了,别说接上,连对准都难以做到。
阮秋秋身上全是他的血,听着渊诀嘶哑着嗓音,眼底满是仓皇无措,他带着沙哑的哭腔,一遍一遍慌乱的说为什么接不上了,为什么接不上了,为什么接不上了啊。
阮秋秋说自己一点也不疼,其实她刚刚都没来得及痛,没了胳膊也没什么。
她抖着左手从背包里拿治愈水珠想帮他止血,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声音疼的有点发抖,“夫君,我觉得,其实咱们一个没有左腿一个没了右手其实还是挺般配的……”
阮秋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逻辑鬼才,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但她清楚的记得,以前的自己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想想竟然还有一些诡异的幽默。
“狼不要嫌弃我啊……”阮秋秋笑了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侧过头没有去看地上破碎的魔物尸体。
她知道,再过不到几十秒,他们身边就又会出现一个空间通道,暴怒的墨夕会直接刺破她的心脏。
以前,她大概也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很是凑巧的,在失去全部意识之前,轻轻的亲吻了她的狼夫君。
“夫君。”阮秋秋叫了好几声渊诀,后者终于抬起了那双浸润满了鲜血的双眸,绝望又愧疚的紧紧着她。
他变得难看了,眼底都是泪,俊美的面颊狰狞,阮秋秋却依旧很爱他。
身后空间变换,心脏跳得很快,阮秋秋轻轻的说,“闭上眼睛。”
渊诀瞳孔轻颤,长睫上沾满了泪珠,但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也还是很听她的话,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阮秋秋弯下腰,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慢慢的吻了上去。
轻轻的触感传来,柔软美好的像一个温暖的梦。
死亡如预料般如约而至,就像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阮秋秋心跳微弱,甚至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陷入了一片没有知觉的黑暗之中。
阮秋秋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楚的,记忆完全觉醒的感觉比她预料的还要难受。
她一次一次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被困在黑暗之中,就像意识被包裹在一个厚重的蛋壳里,怎么都没办法突破而出。
她什么都没办法感知,也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自然也不知道,从她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