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敛出了门,被晏君寻叫住了,他以为晏君寻会说时山延的事情,回头时表情很凝重。结果晏君寻只是看着他,把他落下的车钥匙抛了过来。
“编号……”姜敛接住车钥匙,努力改着称呼,“时山延可能需要……”
“你告诉傅承辉,”晏君寻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近人情的白皙,他认真地说,“仅此一次。”
姜敛摆出“了解”的手势,把声音压低:“你知道昨晚他为什么不跑吗?傅运临走才告诉我,黑豹在他体内植入了信息定位。”
“哦,”晏君寻觉得刚喝下去的冰水都没了,“傅承辉就是卖芯片的。”
“我暂时不会给他解开束缚锁,”姜敛绕到车旁,对晏君寻喊,“有事呼叫通导器。”
晏君寻点了头,发现时山延正隔着玻璃在看他。他不喜欢被看,被盯住总会让他感觉不自在,尤其是被时山延这样的人盯住。
姜敛开着车缓缓驶出狭窄的道路,忽然闻到一股烟味,他惊悚地看向倒车镜,看见时山延正靠在靠背上,咬着只来历不明的烟。
“太久没抽了,”时山延目光滑过去,“你不介意吧?”
烟味逐渐弥漫在车内,随意拨弄着姜敛紧张的神经。姜敛收回目光,说:“理解,我碰到疑难案子也喜欢抽烟。”
“我看晏君寻没编制,”时山延笑了下,“你怎么找他破案子?”
姜敛转动着方向盘,在回答与不回答中犹豫几秒,道:“他厉害嘛,想的跟别人不一样。”
“晏君寻协助你们的案子都是连环杀人案,”时山延在姜敛准备的铁皮烟灰缸里弹着烟灰,“他还挺能和变态共情。”
此刻正值中午十三点,热浪来回冲刷着车窗,姜敛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旁边车道上的汽车正在鸣笛,伴随着车内有节奏的分秒声,让姜敛如坐针毡。
“君寻有独特的嗅觉,在办案的时候能够屏蔽一些干扰元素,”姜敛让自己的神情很正常,“我觉得这归功于他的敏锐,还有他与众不同的生长环境。”
“一个胖达妈妈?”
“是的,”姜敛的拇指摩挲着方向盘,“他……是由家庭系统养大的,胖达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位‘阿尔忒弥斯’老师。胖达负责照顾君寻的日常生活,阿尔忒弥斯负责辅导他的学习。君寻曾经说过,当他开始思考时,就会想起阿尔忒弥斯教他识字时的黑板,那是他能专心思考的根源。”姜敛迅速瞟时山延一眼,“按照系统分类来说,胖达是爸爸的角色。”
时山延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顺便问一句,”姜敛接着忐忑地问,“你的打火机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时山延竖起打火机,无所谓般地扔进烟灰缸里,“傅运送的咯。”
晏君寻回到屋子里,熊猫正钻在厨房里盛饭。它的尾巴挤出帘子,能看到两条胖胖的腿在忙碌。晏君寻不着急看资料,他俯身
把歪了的茶几推正。
这是时山延碰歪的。
虽然时山延腿确实很长,但晏君寻直觉他是故意的。这个行为就好像在无声宣告他来过——他来过,他进入过晏君寻的领地,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熊猫端着托盘出来,对晏君寻说:“南线战争都停止了,咱们这里的牛肉还这么贵,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下周的菜谱了。”
晏君寻在熊猫的唠叨声里吃饭。
“今天这位时先生长得真帅,人也很有礼貌,是姜敛的新同事吗?不太像,他看起来像是姜敛的领导。”熊猫警觉地说,“晏先生,请把土豆也吃掉,光吃肉会便秘的。”
晏君寻扎起块土豆,塞进嘴里,敷衍地“嗯嗯”。
“他的嗅觉太好了,熊猫继续讨论时山延,“还闻得出你刚喝过牛奶。”
“人也很聪明,”晏君寻想起昨晚,“像个犯罪分子。”
熊猫被逗笑了:“你很少夸别人聪明。”
“他骗过了我的眼睛,”晏君寻吃了两口米饭,“我还以为他想跑。”
时山延对傅运的态度像是要终止转交任务,他对晏君寻说的话也让晏君寻犹豫了,可他实际上根本跑不了也没想跑,从一开始他就凭靠自己和停泊区的信息不对等戏耍了所有人,晏君寻直到灯灭后才回味起打火机的猫腻。
时山延从头到尾的表现太自然了,他把自己的漏洞递到了晏君寻的面前,再要晏君寻浑然不知地亲手送回去。这可恶的操控欲,晏君寻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晏君寻。
“这如果是场考试,”晏君寻叹气,把空碗放回托盘里,生气地说,“我一定不及格。”
“不要气馁,”熊猫安慰他,“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总的还是有收获。”
“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