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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故人送客长江道(第9页)

至于孙幼台,其人在早已经停稳下锚的船上,在只喝了一杯酒的情况下,却几乎摇摇晃晃,只能扶着桌子定身罢了。

很显然,此言之后,楼船上之前的对峙和交锋彻底消失,双方似乎胜负已分。而韩锐也再度低头,很缓慢的给自己斟了第四杯酒,并执杯相侯。

“那是……”隔了不知道多久,孙幼台几度欲言又止,却终于在江风的吹拂下黯然低头。“那是……那是当日我兄长做的差了!南阳的事情如此,陈国的事情也是如此!都是他做错了!”

韩锐面无表情,端起酒来四度一饮而尽,然后便拔刀而起。

白刃出鞘,自然早有甲士上前将孙静、孙权也死死按住,而韩锐持刀来到孙静身后,也是毫不犹豫,一手自后方抓住对方的发髻,一手忽然出刀……却只将对方头发给割断!

江风凌乱,孙幼台的头发随着韩锐抬手一扬,却是瞬间被卷出窗外,飘洒于江水之上。

甲士松手,韩锐收刀,孙静逃出生天,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回头盯住了韩锐。

而二人双目相对,韩锐锐气逼人,孙静只能再度低头:

“我全族性命俱握在韩府君之手,刀也出鞘,韩府君为何还要绕过我等?”

“若只因为手中有刀,便肆意夺人性命,与你兄长何异?”韩锐今日几乎冷笑不停,却是做回到了位中,并示意甲士放开所有人。“不过,话说回来,连燕公都杀过吕布,何况是我呢?若乱世未停,以我的性格,今日你们必死无疑,但这不是天下一统了吗?”

“天下一统又如何?”孙静依旧难以平复。

“天下一统,便当陇上青苗因血而沃,便当旧日恩怨一笔勾销,便当人心敛恶而扬善,便当百废俱兴,不使乱相再行于世!天下一统,连燕公都要立誓不再肆意了,何况是我呢?”韩锐昂然一声感叹。“而且我也不瞒你,当日我叔父送陈国相骆俊的遗孤到长安时,便曾与我有言,让我不必复仇……但我之前确实忍不住杀意。直到我昔日同窗刘玄德死于淯水,燕公见首级后却又没有忘掉我,他知我性情激烈,所以专门又手书一封至庐江,与我言天下太平事,劝我振奋向前,不可为乱世所拌,徒劳送了将来。”

言至此处,韩锐终于再度缓缓斟酒,并继续言道:

“我得此书,复想起叔父昔日遗言,也不过六分平而已,却又因为江夏那边接连有事,先亲眼见汉帝降服,四百年帝王气再无,又闻有故人不堪乱世沉重,死于太平之前,这才定了决心!当然,也有见你们孙氏人口凋零,唯一一个长辈还算有些豪气的缘故……真要真是丑态毕露,都杀了也就杀了!而若无刚才那句认错的话,你这个昔日当事之人,也多少少不了江心走一趟!”

“韩君宽宏。”孙静回复心境后,到底是忍不住起身诚恳相对。“其实,还是足下心胸开阔,恢廓容人。”

“不必说这些了。”韩锐举杯相对。“天下太平,咱们结个亲吧,不然你们终究不放心……也对不起我叔父给我留下的那些诗歌。”

“怎么结?”孙权终于也茫然开口。

“我当日收养了陈国相骆俊的遗女,本欲许给自家儿子,但今日看来,如此举止却要让骆氏无后了……吴夫人,你家女儿可为我儿媳,那个壮实些的可为骆氏的女婿,却要改姓为骆,以了陈国故事。”

吴夫人以下,孙氏众人赶紧起身俯首应下。

“不要低头,无论男女老幼,全都与我饮下身前一杯,以作了断,便拔锚过江!”韩锐低头再饮一杯,然后忽然掷杯于地,厉声喝道。

——————我是俯首应下的分割线——————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汉乐府战城南》韩拓

ps:继续献祭新书——《逃命吧作者君》、《季汉长存》,!

“正主来了便好。”这府君见到来人后,也是一声冷笑,言语中的不善意味愈发明显。“诸位且坐,在下专门推辞了入洛一事,私自至此,便是要与孙氏诸位一会……停船!上菜!”

门外甲士闻言,自然纷纷呼喊传令,而须臾后楼船下锚停下,等舱中圆桌只是微微起伏之后,更是有人端来一些菜肴,却多是收了汁水的干炒之物……而此时,孙权与孙静早已经明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强做镇定,劝吴夫人还有孙静的夫人等人安静坐下。

唯独年幼的孙仁还有一个孙匡以及孙静此次孙瑜,都是十来岁年纪,不免调皮,尤其是那孙仁,身为家长嫡出幼女,父亲又早死,上下不免宠爱的过了头,此时坐下后不知大祸临头,还居然主动去夹菜,惊得吴夫人赶紧去拦,却又忽然瞥见那府君捻须冷笑看来,又不敢多动。

“这位府君,敢问姓名,不知为何……”关键时刻,到底是孙静经历的多些,存住气起身坦然相询。

“孙幼台将军不必在意,咱们虽未谋面,却是世交!”这府君终于站起身来,低头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此番专候于此,自然是要与诸位叙旧……”

孙静本欲凛然对上,却忽然瞥见对方身上锦袍胸前位置居然绣的是代表了高阶武官的白虎,然后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有所醒悟,然后面色煞白,再难出言!

话说,白虎袍在燕国代表了高阶武官,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没有封侯的将军,而偏偏此人下属称他府君,他也没有否认,那便只能说明此人是太守兼领将军号的人了!

那么能于此时出现在此地,同时兼任一郡太守与将军的,还能有谁呢?似乎只有一人罢了,而这人偏偏正是孙氏天大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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