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爷病了。
病的很严重,宋家将整个嘉城的大夫都请去看病,眼下又是严冬,从宋家出来的大夫被人问及此事,都含糊其辞,追究起来,说宋少爷是当年早产,胎里不足,养了好些年,以为身子养得和常人无异了,却没想到在寒冬之际落了水,一下子将这些年按下去的病根全都带了出来。
一时间,嘉城里竟是流言纷纷,说宋家公子怕是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观言。”如意看见守在廊下的观言,轻轻招了招手。
观言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入如意见状,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走上前去:“少爷怎么样了?”
“你怎么在这里?”观言不冷不淡的说。
“我关心少爷,想问问……”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观言给打断了:“你关心少爷?你是关心你自己吧。”
宋钰落水之后,如意就被罚去厨房做了最下等的丫鬟,整天被油烟味笼罩着,现在自然是想方设法要回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伺候少爷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真的关心少爷。”如意被观言说中了心事,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观言听了她的话,瞥了她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眸底尽是讥讽。
“你就算把杏儿挤兑走,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此时,屋里传来一阵难以自抑的咳嗽声,原先还是低低的,似乎想要压着,但到底还是没压住,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观言立刻瞥了如意一眼,不客气的道:“你快走吧,别再来了,说到底杏儿也是因为你才被卖掉的,少爷没追究你就偷着乐吧,还敢腆着脸想回来!快走快走!”
撵走了如意之后,观言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恭敬地对门里面的人道:“少爷,要请大夫来吗?”
“不、不了。”里头的声音刚落,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观言在门外听得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坐在廊下,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宋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
“少爷今天怎么样了?”宋老太太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许多,原先斑白的发色竟是花白了一片。
观言朝着屋内望了望,欲言又止。
宋老太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推门走了进去,她没有进里间,在屋中的椅上坐了下来,里间的帘子垂了下来,里头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那道帘子。
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强忍着咳嗽,道:“雪天路滑,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宋老太太的眉目间蕴着一丝忧色。
“我很好,外头的传言做不得数。”
“我知道。”宋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言罢,转身便要走。
就在此时,里间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好不容易平息,“我很感谢你们。”
宋老太太本欲离开的脚步,忽又听了下来,她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和难过:“我们也很感谢你。”
从房里出来,宋老太太看见站在一边的观言。
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观言的脸:“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