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芩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素白纤细的手,却没立刻回握,而是在原地静默了许久,甚至连句话都没说。
直到过了将近半分钟之后,她才突然轻笑了声,抬起手,略带着些敷衍地轻握了下:“不好意思,刚刚在思考您是谁来着,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也知道,我们干律师这一行的,每天要见的人太多,印象不深刻的就容易忘。”
温阮平静地将手收回,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还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轻轻将眼帘垂了垂,似乎是若有所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倒不用在自己面前演戏。
贺子芩刚才刻意空着她的手,再加上那一番听上去妥帖,其实却略有深意的话,明摆着是想让自己难堪。
而且那句“印象不深刻就会忘记”,虽然听上去是轻描淡写的寒暄,但温阮自然能听得出来里面的嘲讽。
“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温小姐,毕竟三年前的那场案子,是我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失败。”
贺子芩说到这,还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语气里略带着些惋惜,“但毕竟那起案子太过残忍,我的委托人甚至还跳楼自杀,所以让我到现在为止,都记忆犹新。”
傅知焕眉梢微皱,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喉头微动,往前挪了半步,正准备说什么时,突然听到身旁的温阮轻轻笑了声——
“能理解啦,因为我也做了许多年律师,每天要见的人是在太多了,所以经常也会遇见别人和我打招呼没认出来。不过,我可是对贺小姐记忆尤新呢。毕竟,我们可是当过两次对手。”
温阮眉眼弯弯,看上去好像丝毫没有被贺子芩那一番话影响道,甚至语气里都带着些笑意:“说起来,我非常感谢您呀。因为我其实走是刑辩律师这一路的,一开始老师要我学习商事辩护的时候,我还总担心自己出问题。所以和您开庭打官司的那一次,紧张了很久。”
“托您的福,那次开庭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商事辩护并没有这么难打,倒是给了我不少信心。也正因为这件事,我手上的案源才会越来越多。”
非常气人的一段发言。
温阮说话时虽然是笑眯眯的,语气不急不躁,就像是唠嗑一般和谐,但是每一句话都精准无误的踩在了贺子芩的痛处。
其实她一开始没准备给贺子芩难堪,但是耐不住对方得寸进尺,甚至把三年前陆柯陈过失杀人的那件案子搬出来压在自己身上。
温阮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既然都踩在自己头上跳芭蕾舞了,那她怎么着都得让对方跌一跤知道疼。
果然,贺子芩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表情也越来越僵。她狠狠咬着牙,就连腮帮子都因为过度用力而震得生疼。
“不过我们等会还有其它的计划,就不和贺小姐多聊了,祝你生活愉快。”
温阮一顿输出结束,干脆利落地不再和贺子芩废话,而是弯腰牵起了江子沉的手,带着他转身就走。
傅知焕无声失笑,然后也直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傅先生。”
贺子芩头一热,突然想起自己来打招呼的目的,开口喊住,语气柔了柔:“没想到您和温阮小姐认识,麻烦您等下替我和她道个歉。我刚刚太冒失,说话也有些不妥,看样子,她是生气了。”
傅知焕停步,微微侧身,将目光落在了贺子芩的身上。
贺子芩叹了口气,撑起一个苦笑,然后道:“可能是温小姐太敏感,也是我考虑不周。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脾气还是一贯如此率真。”
“贺小姐。”
傅知焕突地笑了声,他耷拉着眼帘,语气里都带着些漫不经心地:“我和您只是认识。”
“啊?”贺子芩懵了一下。
“但我和她,是朋友。”
傅知焕将眼半眯,语气放缓,但一字一句中却带着莫名的威压感:“所以,没必要在我面前拐弯抹角。”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