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要回。把话说清楚了就回去。”任勤勤气鼓鼓道,“刚才徐明廷在的时候,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正好’让他送我回来?”
沈铎困惑地思索,似乎想不出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你觉得我是故意喝酒的?”任勤勤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你觉得我在耍小手段勾引他?”
鼻孔里的棉花大大削弱了沈铎的霸总气势。他像个小老头似的抄着手,缩在沙发里,一脸无赖相。
“我就随口一说。你却把每个字都掰开了碾碎了分析一遍,然后鸡蛋里挑骨头。”
“你就是那个意思!”任勤勤冷笑,“跟着你混了那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你话里藏着的机锋可多了!你也不过就欺负徐明廷听不出来。”
沈铎噗哧一声笑,把带血的棉花给喷了出来。
“徐明廷至今还是你心中天真无邪的小可爱呢?”
任勤勤反问:“他要不是天真小可爱,听得懂你话里藏的针。你一个做人舅舅的,说这些话,你不觉得掉价吗?”
辈分这顶帽子压得沈铎有气使不出来,天然就让他必须谦让对手一头。
“徐明廷也并没有把我当舅舅来尊敬,我为什么要顾及他的感受?”
“他怎么不尊敬你了?”任勤勤反问,“你刚才态度那么不好,他都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到底哪点看人家不顺眼,连着我也要被你挖苦一番?”
到底看徐明廷哪里不顺眼?
女子双目亮得就像审讯室的探照灯,沈铎漠然地别开了脸。
“你要知道,徐明廷是我外甥,你的老情人,但是他同时也是我们公司的竞争对手。”沈铎正色道,“尤其距离开标只有半个来月的时间,整个项目组为了那一天已准备了很多年,我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和花在上面的心血,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临到头了,出了点差错,导致功亏一篑。”
任勤勤眼里的光随着沈铎的话一点点暗去,最后只剩一片荒凉的讥嘲。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觉得徐明廷会动用美男计,通过我刺探公司机密?”
“我宁愿相信他不会这么做。”沈铎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将公私分清楚。希望你和他的私人交情不会影响了公事。”
任勤勤看着沈铎,就像看着一个精巧的彩蛋,只想抄起一个榔头把它砸得稀巴烂,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瞧一瞧,又舍不得把这么漂亮的玩意儿给砸坏了。
引不动,逼不得,丢又丢不开。这男人真是生出来克她的。
沈铎并不知道任勤勤已举着榔头跃跃欲试,继续说:“不论你有多喜欢他,在开标之前,你们最好少见面。七年都等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等不得了?”
任勤勤眼眶忽然一阵热。
她有没有等徐明廷七年,这个两说。但是她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许诺,傻不拉唧地等了另外一个男人六年半!
眼看任勤勤好端端地就红了眼眶。沈铎蹙眉,“怎么了?只是让你等一下,就这么为难?”
胸膛里那个气球被一针扎爆。
“为难!怎么不为难!”任勤勤火冒三丈,“女人的青春有多长,为什么要耗在等待上?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天天看着,却得不到,又舍不掉。这种感觉你体会过吗?你知道什么是煎熬?这就是煎熬!”
沈铎被吼得发懵,面孔转了冷色调。
任勤勤苦笑着,神色一时颇为凄婉失落。
“等待还不是最煎熬的,最煎熬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连道光都看不到。你知道我多少次想放弃,又多少次重新振作起来?”
沈铎缓缓地站起来,肃然地注视着任勤勤。
任勤勤目光灼热:“最气人的是,这所有纠结、苦闷,都是我自己的,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沈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徐明廷。”
任勤勤差点真的一榔头砸在沈铎这颗漂亮的脑袋上。
她猛地别过脸,拼命顺气,免得自己红颜薄命。
不能说!任勤勤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明白,自己说了也是自寻其辱。六年半前她就已吃过了教训。
任勤勤深呼吸,努力镇定下来,“也没听说乙方在开标前就完全不来往的。难道除了这个标,就不做别的生意了?我和徐明廷现在也不过是很普通的人际交往。我心里有数,不会越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