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的喉结重重地滑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回到了最底端,摩天轮开始转第二圈。
任勤勤朝人群里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徐明廷的身影。
“不用担心他。”沈铎说,“他是个成年人,有办法应对一点小小的突发情况。”
任勤勤一愣,继而哂笑:“我就知道是你动了手脚!”
沈铎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任勤勤并不担心徐明廷会受苦。
瞧,自己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此刻将沈铎和徐明廷对调,她肯定已经发火了。
“你不要欺负他。”任勤勤低声嘟囔,“你已经处于优势了……”
沈铎紧绷的唇角终于有了点松动。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终于把那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让你多出去看看,多接触点人,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你得先成长,多尝试,开阔眼界。”
任勤勤说:“那我和徐明廷接触,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我过去和别的男孩子约会,你都从来不说什么,还鼓励我呢。”
“是啊,”沈铎呢喃,“为什么这么大……”
他在是在问自己,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
“所以,我想向你为我这两天的失态道歉。”沈铎说,“我不会再干涉你和徐明廷来往了。”
任勤勤却是像悬在半空,心没有着落地在空荡荡的天地中晃荡。
这些天来的剑拔弩张,好像随着沈铎的后退,一下全松了。她的倔强成了做作,她的坚持成了胡闹,她的心酸和委屈也全没有了意义。
就在她还暗自为这个男人吃醋而窃喜,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时候,他却用豁达和大度将她的期盼重新打散成了一地沙。
沈铎望着任勤勤落寞,又带着点怨的脸,却是笑了。
“勤勤,你一直是我最珍视的人。你知道的。”
任勤勤才挨了一棒子,冷不丁又被发了一颗糖,有点懵。
男人的笑容有着耐人寻味的韵味,像一杯酽茶,或是一杯清酒。
“为什么这么惊讶啊?”沈铎反而放松了下来,“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最特别的人。不论你怎么抱怨,你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是吧?”
是的。任勤勤早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是最特别的。
这些年,沈铎身边的亲密女性,只有任勤勤一个人。
沈铎不是擅长交友的人。他内心封闭如雄厚的城堡,大部分人只能驻足远观,极少的人才可以在城中进出。而任勤勤有自信,她的唯一能住在这座城里的女人。
只是她还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打开那座关着沈铎心魔野兽的牢笼,将那一头野兽驯服。
男人的嗓音一时极低极沉,像深渊里传出来的低鸣:“我们认识很久了。不仅仅是这些年的光阴,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你是我毕生的作品。我也没有第二个六年可以再这么来一次。”
任勤勤的心像向阳的雪,一层层地融化。
“我知道,沈铎。我知道你对我用了多大的心。我说过,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了。”
“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占有和束缚你。”沈铎说,“我只想将你好好培养出来。我不是在豢养一个金丝雀,或者组装一个洋娃娃。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你可以来,可以走,可以爱我,也可以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任勤勤不知是哭还是笑。
沈铎笑了一下:“其实,我身边,也就你对我最自在,嬉笑怒骂,随心心所欲。只有你才是一直用最真实的面孔对着我的人。”
“怎么会?”任勤勤说,“你身边还是有很多真心对你好的人。”
沈铎摇了摇头:“公司里那些亲信,始终只是下属,我一日是‘鲲鹏’的英明老总,他们就拥戴我一日。哪一日我倒下了,他们也都会如猢狲一样散去。还有惠姨,她是个关爱我的长辈,但是她也终究是我的管家,她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直言不讳。”
“还有恳恳,还有郭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