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时,任勤勤才终于从蒋太太的魔掌中脱身,返回座位上。
冯燕妮和她做一桌,笑道:“我看徐明廷她妈妈都已经把你当准儿媳妇了。”
“别提了。”任勤勤灌了一口果汁,“今天误会大了,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要不顺水推舟算了。”宋宝成笑道,“你们俩要能成,还真能成为杏外的一个佳话呢。”
任勤勤意兴阑珊。
她才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已有点想回家了。
她那间精巧的小公寓,柔软的大沙发。
沈铎不爱呆在自己那间三百平米的豪宅,却喜欢窝在她的沙发里看电影。他吃着蛋糕,把脚搁在茶几上,常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
冯燕妮凑到任勤勤耳边,“其实,徐明廷让我告诉你,待会儿九点整的时候,请你去外面的走廊里。他有话要和你说。”
能说些什么,任勤勤也能估计到。
说起来,也是很用心的安排,每一步都很有诚意。
可是她并不激动,更无兴奋。
她只有倦意和愧疚。
“去吧。”冯燕妮劝道,“有始有终。实在不行,顺便婉拒了,也不吊着人家。”
宴会已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笑声喧哗,灯光璀璨。
徐明廷周旋在宾客之中,清俊而干练,神情中有一份敏锐和锋利。
七年前走在这个大厅里的徐明廷,却是那么温和秀气,还稚嫩的面孔总带着令女孩儿心碎的忧郁。他甚至有些腼腆,还有一股耿直但是又讨喜的书呆气。
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客人中圆滑地周旋,或斯文谦恭,或豪迈洒脱,转换得毫无衔接痕迹。
而七年前的任勤勤,也单纯地爱慕者他,不像现在这样,纵使知道没有希望,还满心挂念着另外一个男人。
时间已接近九点,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宴会厅外走去。
宴会厅外正是当年任勤勤和冯燕妮偷看表白大会的走廊。
一样的盛夏,一样的夜宴,连走廊里摆放的盆栽都相差不大,只是曾在这里嬉戏的少年们都已长大了。
任勤勤甚至还能找到徐明廷当年站过地方。
她靠着柱子,眺望着外面的星空。
都市的星空很黯淡,今天好像还是七夕呢,却很难辨认出牛郎织女星。
今夜,任勤勤确定,自己终于跻身于当年向往过的社交圈,完成了阶层的跨越。
可也全给沈铎说中了。等真上了桌才发现,桌上的菜并不合她口味。
任勤勤忽然怀念自己的办公室,怀念学校的实验室和食堂,怀念和老师同学们有说有笑,在休息室里煮火锅的日子。
那种平淡而真挚,朴实而踏实的生活。那一种拨开了喧嚣浮华,闹市之中难寻觅的安宁。
任勤勤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沈铎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发来了一条微信。
一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任勤勤莞尔,回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是呢,今天是七夕呢。
徐明廷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