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阮承颐拖了张椅子坐在沙发边,用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问她:“还生气呢?”
阮玥低头看指尖。
阮承颐笑了笑,“怎么在你外公外婆这就乖得跟只小猫似的,回了老家却凶成那样?!你外公外婆是长辈,爷爷奶奶就不是长辈了?”
阮玥抬眸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外婆不会说妈妈生不出儿子,更不会将我称为赔钱货。”
“好。”
阮承颐点点头,“那我代奶奶给你道歉。”
阮玥偏头看向窗外。
阮承颐又道:“你妈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把离婚那些话当真。好好一个家,总不能说散就散了,我们要离婚了你怎么办?你这还不到十八呢,以后要上大学,找男朋友,嫁人,这桩桩件件,不得爸爸给你操持呀?爸爸还等着以后帮你选个青年才俊,看你风风光光地结婚呢……”
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了。
沉默地看着阮玥泪流满面的样子。
阮玥侧身对着他,突然用双手捂住脸,整张背都弓起来,蜷到了沙发上。
起先是一声又一声急促的抽泣,尔后她哭到打嗝,再最后,呜呜呜压抑而悲泣的声音,仿若被人遗弃在夜晚田野里的幼兽。
……
客厅里。
听完赵苪知想离婚的话。
老爷子皱着眉沉默。
老太太看了眼自家女儿,柔声道:“吵架的事承颐都已经说过了。那女人的事,他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这初心是好的呀,事业做大了还不忘本,知道回乡做慈善扶持乡亲,这是功德。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在这接触里有了什么心思,那也不还是按照你的要求将人给送回老家了?房子也收回来了,这就是改变。你不要看不到人家做出的这些改变,老是揪着之前那些错处不放,夫妻感情往往就是这样给折腾没的。”
“妈,他因为那女人的事打玥儿巴掌,你觉得他对?!”
“你意思你就对了?”
老爷子脸色严肃地看着她,“当初要结婚,不听我们劝的是你。现在孩子都十六了,要离婚的又是你。怎么,婚姻就这么儿戏,想
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怎么办?她挨打,那还不是为了你?要是你将自己这婚姻处理清楚了,需要孩子整天跟着操心,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苪知啊,我们做人不能自私到光考虑自己,你这一辈子,就错在太过高傲,太过自我!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道理我讲多少遍,你反正是不听的,离婚的事你要真的一意孤行,那我们说再多,无济于事。”
“你爸说得对。”
老太太
拍了拍赵苪知的手,“有时候这做人就得适当示弱,你说的那寡妇,我不信她真就比你强?要文化没文化,要工作没工作,可人家懂得柔能克刚的道理,就比你能抓男人心,这一点上,你该学学。”
赵苪知偏头吐出口气,冷笑,“算了吧,我可学不来她。”
就在这时,老爷子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起身去一旁接听。
+;;;
老太太目送他走远,压低声音又说:“别嫌你爸说话难听,那句句都是为了你好。你说当初我们不让你嫁,那门不当户不对的,日子肯定难过。可你一意孤行,听谁劝?现在再谈离婚,我问你,离了婚你再找谁去?就你这年龄,你要孤独终老?”
“傅恒,长大了我嫁你好不好?”
“……算了吧,我宁愿孤独终老。”
记忆里,久远的两句对话突然蹦出来。+;;;
“好了不说了。”
赵苪知站起身,淡笑着道,“我懂你们的意思。”
——
这天晚上,阮承颐吃过晚饭便离开了。
赵苪知没和他一起走,带着阮玥在父母家里留宿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吃了饭,才起身告辞。
赵守成的司机也回去过节了,因而母女俩和来的时候一样,预备到街道上,拦一辆出租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