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现在,艾丝已经大概猜到了城主的身份和故事,但能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城主的状况艾丝还是没有拒绝。
四楼虽然常年开启着清洁法阵,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艾丝总有种灰蒙蒙的脏污感,主卧占据了整层的一大半,宽敞明亮,小会客厅、书房、冥想室、卧室应有尽有。
薇薇安带着艾丝直奔大床,厚重的帷幔下一个脸色苍白到透明的青年躺在层层被褥间,瘦削的身形仿佛一折就断,一只黑蝶静静趴在他额头上,薇薇安站在床边没有动,直到黑蝶逐渐化为黑暗元素彻底消失,她才松了口气招呼着艾丝给青年施放一个清洁术。
薇薇安甚至敢当着青年面压低声音说话了,“来,帮我把他摆正,对,盖上被子就行。”
艾丝沉默地做事,心下却明白城主大概是耗尽魔力昏过去了,这是他最脆弱、睡得最踏实的时候。
果然,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卧室,看了眼艾丝便道:“可以了吗?”
“开始吧。”薇薇安回道。
于是,中年男人抬手就朝卧室的窗户放了魔法,碎裂的玻璃全部清出去换上了楼下搬来的新玻璃,之后就是整个城堡的重修。
艾丝这才有机会看到昨晚城主的破坏力,站在四楼卧室的阳台上俯瞰,整个花园是受灾最严重的,鲜花枯萎、泥土翻飞、砖瓦碎裂,四周建筑裂开的裂开、腐蚀的腐蚀,几乎看不到一块好墙
。
艾丝想到魔导士的破坏力又觉得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应当是城主发疯时溢散出来的魔力造成的毁坏,也就是说城主本心并不想破坏只是控制不住。
艾丝重新打量起薇薇安和楼下忙活的中年男人,那人是城堡的大管家,二人不辞辛苦地一点点修复城堡,将所有摆设一一归位,不到半天主楼就已恢复原样。
她在主楼这些天看到的摆设均是赝品,本以为是管家仗着主人沉睡偷梁换柱拿去卖钱了,现下看来这两人与主人的关系很紧密,替换成赝品多半是为了维持城堡原状又担心城主发起疯来都给毁掉,当然也可能是真拿去换钱了,毕竟经常这么重修城堡,耗资可不小。
趁着众人忙碌之际,艾丝灵活地钻进书房迅速查看起来。
薇薇安等人准备撤离四楼时艾丝已经回到人前,跟着众人一同下楼,而城主的故事已经了然于胸。
说起来很简单,城主就是图书室里那本笔记的主人奥利文,他天赋惊人,年少时就被定为下一任城主和家族继承人,奥利文顺风顺水地长大,并与深爱的女孩阿比盖尔喜结连理,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妻子诞下了一个光暗双系的‘怪物’。
无论哪个阵营,一旦出现逆阵营的元素法师,都会被打为“邪祟”,如若“邪祟”的家人不立刻处决或抛弃它,那这个家族就会被认定是背弃神明的存在,人人得而诛之。
阿比盖
尔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抛弃,她想偷偷抚养,奥利文不舍妻子难过就帮忙瞒着,但洛萨家族不止他一个族长候选人,其他竞争对手抓住这个把柄逼迫他就犯,间接害死了奥利文的父母,阿比盖尔逃跑的途中被人追杀,不得已将孩子送入大裂谷瀑布,自己却血崩而亡。
父母妻儿接连被害,竞争者还伙同族老关押凌虐奥利文,最终奥利文在极限中突破至魔导士,反杀了所有人。
可惜,人也疯了。
整座城堡杀得只剩下从小把奥利文带大的管家夫妇,也就是现在的大管家和薇薇安两人。
书房里主事官写来的一沓书信中,清楚记载了主事官专门找来的可以安抚城主的珍宝——一面能产生幻境的魔镜。
有了这个魔镜,奥利文就可以长久地沉睡在自己编织的美丽梦境中,他可以在美梦中与爱人相守一生白头偕老,可以尽享天伦之乐,只要他想,他能永远沉睡下去。
发疯的魔导士不是普通人能控制的,管家夫妇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采纳主事官的建议,让奥利文陷入沉睡。
主事官有了一个能镇住外来者又不会干预政务的强大后盾,几十年来渐渐打造出蔷薇城独有的氛围。
可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七十年的沉睡让正当壮年的奥利文即将油尽灯枯,美好的幻境越来越困不住奥利文,假的终归是假的,看多了总会腻。
不过这些就不是艾丝需
要操心的了,她打探出的真相足够向克劳迪交代,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艾丝既不打算拼上性命,她便准备在半月之期来临时离开城堡。
两天后,艾丝忙完当天的工作就向薇薇安提出辞职,后者似是不意外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待不住,但年纪大的做事太笨拙连逃命都……算了,你回去前找大管家领一份守秘契约,签完后就走吧。”
守秘契约是针对法师的魔法契约,若是违背契约会遭到反噬,艾丝眨了眨眼,嘴上应承下来心里却想着怎么逃过去,要是签了她还怎么把真相告诉克劳迪?
就在艾丝琢磨到第三个办法时,薇薇安通知她城堡外有访客来找,艾丝出去一看,正是维克托和库勒,“你们怎么来了?说话声音轻一些。”她低声道。
维克托:“乐乐非得来接你,说是怕城堡不放人。”
库勒和小乌龟一同转头看他:“明明是你自己不放心才把我拽来的!”
维克托白皙的脸颊一红,艾丝不由笑着解围:“好啦,你们来得正好……”
艾丝话还没说完,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三人齐齐抬头望去,却见放晴了没两天的蔚蓝天空中出现了一片黑影,几只巨大的飞行坐骑穿过黑影而来,一只鹰隼模样的飞骑昂首尖啸一声后径直朝艾丝三人这边俯冲而来,飞骑上端坐着一个黑袍男子,强烈的威压自上而下笼罩住三人
,竟是一个照面就要迫人下跪的架势。
“库勒,出来玩了这么久,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