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华丽而宏大,苏清风在这里逛了一会,偏过头,问了身边的苏槐一个问题:“对了,你身上的咒消了吗?”
之前他和苏槐在青城泡温泉的时候,苏槐心口有道极深的疤痕,当时他只说是一个人给他下的咒,并且很快就会消失,让苏清风不用担心。()
苏槐眨眨眼,道:“道长要是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给道长看。”
苏清风已经能猜到他的下句话,道:“哦,脱衣服给我看的那种吗?”
苏槐一本正经道:“道长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脱衣服,多淫荡。”
苏清风微微挑眉,就听苏槐不紧不慢地补完后半句:“我宫殿里有片温泉,还挺大的。”
苏清风:好,不愧是你。
“不去。”
苏槐一听他拒绝就抱住了他,执执拗拗道:“特意给道长准备的,道长不准不去。”
语气里像是撒娇,那双眼睛却深得很,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苏清风与苏槐对视,隔了几秒,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行吧。”
苏槐就心满意足地带他的道长去了宫殿后面那片温泉。
和冷冰冰的宫殿不同,温泉池水是暖的,水汽湿润了苏清风的黑发,他坐在温泉池边,透过雾气看苏槐。
苏槐心口上的咒确实消失了,但是苏清风记得自己刚捡到小野鬼时,他身上还没有这么可怕的咒痕。
“这个咒是随时间流逝才会显现出来的吗?”苏清风道,“以前怎么没有?”
苏槐摇摇头,道:“不,这是那人下给我的保命咒——用来保他的命。”
苏清风皱眉,苏槐不紧不慢道:“一旦我对他起了杀念,这道咒就会先反噬我,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的命,但可笑的是他太弱了,弱到在这道咒生效之前,他就被我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
在此之前,苏清风曾数次问过与这道咒相关的问题,但苏槐总是遮掩着不回答,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苏清风解释一切。
苏清风道:“疼吗?”
“不疼,”苏槐笑道,“还没有道长咬我一口疼。”
苏清风默了一秒,道:“我没有咬过你。”
苏槐道:“我的梦里可是咬过很多次呢。”
这个话题简直没法继续下去了,苏清风面无表情,撩了苏槐一脸水。
苏槐笑出声,握住苏清风的手,道:“道长知道我的母亲吗?”
苏清风:“知道,你的母亲是人类。”
刚开始捡到小野鬼的时候他就问过苏槐身世,可那时苏槐是个闷葫芦,问来问去也不吭声,最后只说他的母亲是人类,他身上有一半人的血脉。
苏清风从那时起便知道身世是这只小野鬼不能触碰的话题,之后也没再提及。
“我的母亲有个喜欢的人,她为那人来到这里,还给他生下了孩子。”苏槐道,“可是孩子出生没几年,她就被那人杀死了。”
苏清风感觉到苏槐体温冰凉,反握住了他的手,道:“为什么?”
苏槐望着他们交握的手,道:“因为她生下的孩子是传说中的诅咒之子,预言中说,他将来会亲手杀了自己父亲。”
苏清风眉心再次蹙起,道:“那只是个预言。”
“是啊,只是个预言,可那又怎么样呢?”苏槐笑了起来,笑中是说不出的冰冷,“我母亲将我藏了起来,可几年后那人还是找到了我。他想杀了我和母亲,但母亲在临死前用尽全力将我送走,他没来得及下手,只能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咒,然后派出十二鬼将来追杀我。”
也许他真是诅咒之子,生来既有特殊的力量,那些鬼将没能杀死他,反而让他在逃亡之中,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座道观。
——然后在道观的青石阶前遇到白鹤般的少年天师,被他救下,从此一无所有的生命之中,又多了一个人。
“他最终没能杀死我,所以现在,我将他杀了。”苏槐低声道,“道长,我是不是很糟糕?”
他继承了那人的血脉,就算多年后他杀了那人,但流淌在他骨子里的血是不会变的——那是属于那个人的肮脏而低劣的血。
“胡说什么,”苏清风摸摸苏槐脑袋,语气温柔,笑着道,“要是你很糟糕,我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苏槐眼中的阴暗因为这句含笑的话语褪去,他道:“道长明明是因为我小时候可爱才不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