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上元节,正月十五。
才至辰时,阳光就已经穿过窗柩照进殿内,映在少女娇嫩的面容上,既暖和又刺眼,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入目是串串珠帘,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
“公主醒了?”听见动静,红玉走上前来,躬身用金钩将莹润的珠帘勾起,然后取了件外衫给人披上。
“公主可还要再睡会儿?现下时辰还早。”红玉轻声问道。
姜妧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她先是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睡了,这太阳都升起来了。”
红玉这才出去唤人进来伺候梳洗,又让小宫女去司膳房传膳。
听见传唤,岁华也跟着进来,走到姜妧床边,伸手将人抱去妆台前,“公主,奴婢冒犯了。”
这些时日姜妧行动不便,正好岁华身怀武艺,这抱公主的任务就交给她来,经过几日的相处,众人都明白岁华的面冷心热,余月又身娇体弱,可姐妹俩俱是心地善良的,又恭驰有礼,她们也就不再对两人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便是花朝也是和颜悦色的。
自从姜妧那日回宫后,这天气是愈来愈好,天边的太阳日日高照,还没出正月里,护城河面已经融化,河水也湍急的四处流淌,宫人们都脱下棉袄,换上了春衣。
坐在妆台前,红玉去拿了件海棠红莲花纹云锦月华裙来,笑着比给姜妧看:“公主,您看这件如何,病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换些明艳的去去病气,这身穿去看花灯最好不过。”
今日是上元节,也就是老百姓们的元宵节,待暮色西沉时,商贩们会摆出十里长街的花灯,各色各样的花灯精妙绝伦,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无不出外赏灯,那十里花灯可谓空前盛况,各家少爷与姑娘们都会相约着去护城河畔赏灯夜游,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而宫中也是如此,每年上元节都是由太子领着兄妹几个上街赏灯,再邀些交好的密友结伴共游,今年也不例外,户部尚书府与定国公府的两位姑娘早早就递了信过来,原本傅皇后是不同意的,毕竟姜妧这伤还没好,又不能见风,夜市人又多,可耐不住女儿的撒娇弄痴,最后傅皇后还是松了口,只是要阖家出门,她不亲眼看着哪里放心。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与休息,姜妧的伤势也明显有好转,便是小腿上的伤口拆过线后,也开始结痂,只要不是剧烈的大幅度动作,伤口就不会崩裂,虽然不能行走,但是每日姜珏兄弟三人都会过来,带着她出门赏花看景,冯太医也说多走动走动更利于恢复。
“那就这件吧。”姜妧兴致勃勃的点头,整日被闷在房中是在难受,好不容易盼到能出门赏灯,她心中不由有些兴奋。
还有就是长孙翌也叫人传信过来,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再休养几日便可上朝了,江老夫人也已经无碍,两人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心中难免有些想念,便借着这回夜市,也好见见面。
穿好衣裳后,玉簪给姜妧梳妆打扮,因为生病,姜妧的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玉簪就替她上了些妆,不是很浓,只描眉抹了胭脂,还涂了些口脂,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因为上元节休沐,去正殿用膳时,皇帝和太子夫妇也在殿内,难得能团圆的用个早膳,见姜妧来了,皇帝起身去接过四轮车的手柄,将车中的人抱进怀中,然后放到桌前,然后问道:“看你今日脸色不错,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姜妧接过傅皇后递来的小米粥,轻轻摇头,笑着道:“不疼了,今天感觉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快些用早膳吧,今日父皇有空,待会儿陪你下棋可好?”皇帝含笑,温和的看着姜妧。
傅皇后斜了皇帝一眼,嗤笑道:“你可算了吧,你就是个臭棋篓子,还想来祸害阿妧,也不看看你这棋艺比不比得上阿妧一分,还好意思说出来。”
被妻子当众揭穿,在几个儿女面前丢脸,皇帝的笑脸顿时有些僵硬,他嘴硬道:“我的棋艺虽说比不过阿妧,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差,最起码我也赢了不少。”
姜妧强忍住憋着笑看夫妻俩斗嘴。
“那是阿妧让着你,偏偏你还喜欢嘚瑟。”傅皇后忍不住翻着白眼,边说话边给姜妧夹了块桂花糕。
看见几个儿女面上俱是忍俊不禁,皇帝只觉得威严尽失,可有害怕热闹妻子,索性也不再矫情,直言道:“行行行,都是你说的对,我是臭棋篓子,让阿妧陪我下棋行了吧?”
傅皇后这才施舍个好脸色给皇帝,笑着道:“这才差不多。”
众人只觉得这份恩爱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