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到田桑桑大着肚子,再有三个月就生产了,商量了一番要不要告诉她。后来还是决定告诉,所以下午就来了。
田桑桑缩在沙发上,身体瑟瑟发抖。明明大着肚子,此刻在大伯母和江景山的眼里,就是脆弱的一团,苍白得一碰就会碎。
“我不相信。”她一直摇头,向江景山重复这四个字。
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教人怎么忍心再打击她。
“对不起。”江景山他能说的只有这。他还活着,四弟却死了。他甚至想,为什么不是他死?他还想,两人都不能好好地活着吗?
客厅里一时静谧得出奇。
哭得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田桑桑擦了擦眼泪,手覆在肚子上。宝宝,你也在难过吗?可怜你还没出生,可能就见不到你的父亲了。
她只是想有个家,可以不用像前世那样支离破碎,不用像前世那么辛苦。可她现在才或多或少地明白,人生就是由一个一个苦难组成的,你永远不知道未来有什么苦难在等你,你能做的只有坚强地面对。
没有人不苦,不苦是说明,她命中注定的劫数还没有到来。
“二哥,你们确定了吗?”
江景山点头。
“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江景山犹豫。
“不然将来我的孩子问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父亲是怎么牺牲的。”
江景山艰难地吸了口气,过程涉及到机密,详细的无法说。
“这次我们小组去边境参加追毒行动,追踪到了对方的老巢,那里藏的是数以万计的毒。景怀是带着炸弹进去把那里炸了的,他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田桑桑蓦地瞪大了眼睛,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她,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她死死地咬牙,又抱着肚子嚎啕大哭:“他竟然是为了和别人同归于尽,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他有没有想过言言,他就这么扔下我们了?他说过他会在我生产前回来的。他说过的。他怎么敢有这种类似于自杀的行为,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这要我怎么相信啊。”
是啊,怎么可能呢?江景山也想说不可能,可是火光飞溅中,他确实看到他那么做了,那么毅然决绝地不惜以身做饵,也要炸了那个地方。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的原因,他知道,他也有理由相信。
因为佳琦以前就是在那个地方丧生的,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他连尸体都没有…我们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倒…”在那样的过程中,炸弹一炸,尘土飞扬,什么都不剩下了。
天地终归寂寥,黄土为伴。
田桑桑猛地抓住了关键,抬起模糊的泪眼,急切又悲哀地:
“你们说没找到他的尸体,会不会他还活着?”
江景山道:“我们到处找了,那个地方在山林中,我们几乎把山翻遍了,也没找到他。”不是没存过那个念头,他们进行了满山的搜索找人。尽管知道炸弹不可能把人炸得那么远,他们还是找了。然而事实不容他们随意猜想。
也可能是你们漏了什么地方呢。田桑桑失魂地想着,抹了把眼泪。
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江景怀就那么死了。随着他的死去,她的人生忽然划上了句号。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这个男人有关,爱啊恨啊,已经说不清楚了。在彻底失去的这一刻,她以后还能再有喜怒哀乐吗?
这些喜怒哀乐若和他无关,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