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无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喝上头了有点烫,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就放下手了。
但钟鱼不想他冰凉凉的手离开,就胆大包天地把他的手给按住了。
蔺无阙微微扬眉,就由着她了。
钟鱼这样半醉不醉的状态,带了点无所顾忌的胆大妄为。她平时那对他的那份藏在骨子里的似有若无的惧怕,好像消失了。
还是个胆小鬼。
但是,有点可爱。
蔺无阙好整以暇地看她,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指,转而轻轻地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道:“这样就不怕我了?”
钟鱼:“不怕。”
他弯唇笑了,手撑在她的身侧,本来想看她不成体统的丑态的。但他垂下来的头发弄得她脸颊发痒,就开始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蔺无阙身上沾着的有血渍,他看她乱动,怕沾到她身上,就皱着眉把她按住了。
钟鱼不满地嘟囔:“痛。”
他目光默然,冷冷看她。
然而这个时候的钟鱼昏昏沉沉的,狗胆包天,什么都凭着感觉来。她非但不怕,还敢十分委屈地控诉:“头痛,手痛,身上痛。”
这些话她从来都不敢讲。
哪怕是真的痛得不行,似真似假的嚎了两嗓子就过去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神色阴郁的蔺无阙也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他看她这在平素里见不到的死样子,觉得新奇,玩心渐起。
他顺着她的话,唇角噙着不冷不热的笑,低低道:“哦。那怎么办?”
钟鱼定定地看他,大概是夜刹说的话还在脑子里,就向他伸手了,“你帮我。”
蔺无阙无情地拍开她的手,鼻子里哼出一声,他微微眯起眼,危险地说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说胡话,醉鬼,清醒了之后你还记得今晚的事吗?”
钟鱼感觉自己的头就更痛了。
蔺无阙看了她一会儿,正想起身要离开,但是没离开他的衣角被她抓住了。
他眉头微蹙,冷声命令道:“松手。”
钟鱼没羞没臊地拽着衣袖,摸到他冰凉的手指,道:“我不。”
可能夜刹拿回来的琼花液,对妖魔来说是当成零嘴的好东西,对于钟鱼这种体质不咋好的人来说,副作用就有点厉害了。
她浑身都不舒服。
喝了整整一筒假冒伪劣酒,哪还有什么理智?
蔺无阙把她给甩开,但是她不配合,非要拽着,这一下重心不稳,脑袋撞到了斜栏上。
眼看整个人是要往地上摔,他就把她给拉住了,衣袖撕拉出了好大一道口子。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两人就栽回了榻上。
蔺无阙重重地躺了回去,躺在他胸口上的,是不知死活的钟鱼,琼花醉气袭人,软乎乎的。
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阴沉沉的:“钟鱼。”
钟鱼的脑袋磕到了,眼睛直冒金花,神智清醒又不清醒的。
她晃了晃头,想爬起来,“蔺哥。”
蔺无阙这次却是将她的腰扣住,不让她起来了,他冷幽幽地说道:“你这是投怀送抱,色·诱我?”
钟鱼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又无力地趴回去了。
除了粘在他身上冷冰冰的感觉很舒服之外,还有就是,她身心深处感觉得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恐怕最不能解释又复杂的矛盾就是她跟着蔺魔鬼,她怕,却也安心。
随后,两人的位置对调了。
黑色的床幔被放了下来,下面的红火石灯散出温澜柔软的微光,隔着黑纱幔,灯光透进来,像是隐隐若现的星子。
钟鱼不乱动了,一瞬不瞬地看着蔺无阙,那双圆碌碌的眼睛水光盈盈的。